凌霄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随即又极快的离开,阴暗的大牢中唯有石为充满希望又绝望的喊声弥漫。
“打点一下狱卒,石大人的一应狱中生活起居务必查仔细了才能送进去!”凌霄吩咐完陈骏,抬头看见瑞儿的马车已经到了巷口。
“冰儿姑娘让我跟先生说一声,她有点急事临时离开,得晚点才能回来。您看我们现在是回府还是去别处溜达?”瑞儿大脑袋晃了晃问的很是意味深长。然不等他奸计得逞陈骏已经赶到车旁,抬手就要揍他,“我师父你也敢糊,真当谁都有功夫陪着你瞎玩胡闹呢?”
瑞儿赶紧跳开陪着笑脸道,“我还不是见先生从大牢里出来晦气的很,想要寻点乐子去去晦气。竟然凌先生没工夫,不如少爷我们俩一块玩玩去?”
经了今儿个一幕陈骏倒是着实惦记起他那会计事务所来,抓脑袋正迟疑着该怎么说。谁知凌霄挥了挥手道,“我自有安排,你们玩你们的去不必管我。”说着下了马车让两个半大小子先走了。
巷口一道黑影已是在那里许久,凌霄想如果自己一直不上去他是不是就永远那么等着。安顺县一别已是六年,当初那个谈笑风生温文尔雅的李公子在哪里?如果他没有考取功名,如果他没有进京任职,如果他没有一个叫做石为的家奴。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如果,有的只是已经。
凌霄缓步到得巷口,两人分别两年后第一次清楚的看到彼此。李墨林花白的胡须凌乱的头发下一张憔悴苍老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凌霄陪着也笑起来。
“人生三喜,其中一件便是他乡遇知己,久违了李兄。”
李墨林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泪花,“何其有幸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视我为知己的朋友,凌兄借一步说话。”
两人顺着巷子走了没有多远便到了处柴门小院外,李墨林推开门道,“凌兄请进,我这里虽然简陋,但是好在住的离刑部大牢近些方便我这样的半个废人及时赶去办差。”凌霄这才注意到李墨林一只脚长一只脚短,只是他一直试图做出像个正常人走路的模样,不细心根本不会察觉。
“石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凌霄压抑不住内心的悲愤沉声问道。
李墨林对着凌霄的询问淡淡一笑,“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我自从搬到这里还是头一次有外人来。赶紧坐下尝尝我省了半夜的俸银买的这壶烟波醉,比咱们安顺县酿的最好的美酒还要顺口些。”
凌霄端起杯来浅一口不觉香甜倒是满心的苦涩,再打量四周,空荡荡的房屋竟是没有半点人气。李墨林却兴奋的端了酒杯高高举起,“来,让我们举杯庆贺终于活着等到今天。”
“干!”凌霄举起酒杯与其重重的碰杯再一饮而尽。
酒才喝到一半,李墨林已是醉醺醺的趴在桌上不时的悲泣与疯笑。他从少年得志到被发落至山西做了个小吏,再到被石为设计谋害九死一生逃回京城。今日终于可以亲眼看到仇人锒铛入狱,他怎能不喜极而泣。
“我今日来找李兄实则还有一事相求。”凌霄终于说明来意,随即将手中的酒盅重重的放回桌上意图敲醒半醉半醒中的李墨林。
许久,李墨林的身子一动不动的趴着,他想不明白凌霄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相助。除非......?
“何时动手?”
凌霄会意一笑,看着李墨林双眼中流露的恨意,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找对人了。“立刻,不过并不是要他马上就死,他的生死应该由皇上来决定。”
李墨林突然明白了凌霄的用意,“堵住他的嘴?”
凌霄默然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他深知自己已经一步步的走向无底的深渊再也不会有回头路。“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我要赶在其他人之前让他闭嘴。李兄现在身为刑部大牢的大夫,由你动手自然天衣无缝,事后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回安顺县。”
既能手刃仇人又能还归故里,李墨林突然觉得有些惊喜与慌乱。他站起身子兴奋的在屋内走了几圈,忽而又走到桌前看向凌霄,“我还能回去,真的还能够再回到安顺县?”
“那里是我们的故乡,叶落归根,我们每个人都会再回去。”凌霄望着两眼闪闪发亮的李墨林,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点头笃定的说道。
出了小巷凌霄顿觉轻松许多,只要能够堵住石为的嘴,六王爷最大的秘密就不会泄露,星儿依然能无拘无束自在的活在对这个对她不太友善的世上。
眼见得已是掌灯十分,街上酒楼庭院灯火摇曳杯盘叮当吆五喝六好生热闹。凌霄这才想起已经约了凌霄与连山到醉仙楼喝酒,这会子过去早已经迟了。
“来晚了,罚酒三杯!”果然进门便被游乐拉着就要灌酒,凌霄自觉理亏也不用他灌就着酒杯赶紧一饮而尽,连山跟着起哄。直满满当当的饮了三大杯方才消停,三人坐定喝酒说话。
“天大的一桩案子竟然被凌兄给破了,同是贤士三甲独独你一个人崭露头角,我与连兄空有一身本事无处使去。”游乐品着美酒慢悠悠的说道,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用凌霄说话,连山刚用筷子夹了块红烧肘子起来随手塞进了对方口中,“那日有多凶险,要不是凌兄足智多谋随机应变不仅他小命不保,我恐怕也难得齐全。你宫里的闲差一名,下面的人谁见了你不得点头哈腰尊称一声‘游大人’这会子倒寒碜我们!”
游乐嘴巴里含着肘子一副莫大委屈的模样,“呸,你们一起立功不叫上我。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把个韦一言给卷了进去。我今儿个可是听说韦贵妃到皇上面前好一番痛哭流涕,直叫她弟弟是被人冤枉的,你们可悠着点。”
“那又如何,事情横竖都已经真相大白,皇上要办的是矿山的案子。即便不是用我去查自然还有别人,韦家贪污了多少想藏是藏不住的。”韦家的事情游乐自然比自己更清楚,所以他敢肯定对于韦一言的最终结果,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哪知游乐等了片刻起身上前查看下门窗,这才退回来道,“凡事都有个因果造化,要说韦家还真是运气不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