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爱大惊,双眸不自觉的睁大。
:“陛下驾崩了!”
:“啊!”
王仙爱身子一软,靠在后面的婢女身上。
:“娘娘!娘娘!”
王仙爱大口的喘着气,手抚在胸前,双眸游移不定。
半晌,讷讷的道:“快去通知群臣,请王司徒与王司空进宫。”
满殿宫娥内监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竟没有一人醒转过来。
:“你去。”她指着方才进言的宫娥道:“快快!”
:“皇后娘娘莫急,一切有家中做主,你只需坐镇宫中即可。”宫娥神色严正,说完,踏出宫外。
王仙爱这才镇定下来,对来传话的内监道:“带我去见陛下。”
:“是。”内监双腿颤抖着,强撑着起了身。
司马安死了,她成了寡后,先帝并无子嗣,那么理所当然的,上位者该是司马安的胞弟司马桐。无论如何,她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是在这冰冷的宫殿中度过余生了。
她才十五岁啊!
她不能甘心!
怎么办?
王仙爱心中乱成一团,若是太平盛世也就罢了,他扔下这么个破碎江河,大晋王朝整日战战兢兢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个烂摊子,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对司马安的恨意更加深重了。
她咬了咬唇,已经到了书房外,木门大开着,里面已经跪了一地的宫娥内监,阿桐双眼红着,衣冠不整,回眸看向王仙爱道:“皇嫂!”
王仙爱脸上直到此刻,才隐隐的露出悲憾,进了门。
:“莫哭了。”
得到消息的文武群臣无不惊慌,一时之间,金陵城街道上全是赶往宫中的车马。
王靖之神色自若的坐在车中,心中暗暗的筹谋着,王晞之咬着牙道:“怎么就会突然驾崩了!昨夜还好好的。”
王靖之微微蹙眉道:“羽弗慕逃跑了,现下廖谟已经封锁城门,各处搜查。”
:“甚!”
王晞之双眸一定,神色略显颓然:“没有羽弗慕在手制衡,前燕攻进之日不远矣。”
:“嗯?”王靖之竟然笑了:“祖父认为没有羽弗慕,前燕便会放弃进攻?若是逾时不将羽弗慕交出,前燕只会另立新帝,进攻更是不需缘由的。”
王晞之微微点点头道:“如此说来,羽弗慕是无足轻重的。若是这般说,他已然是一弃子了。”
:“正是。”
王靖之双眸看向车外,悠悠的道:“他,已经不需活着了。”
:“新帝之事。”王晞之微微顿了顿道:“唯二皇子名正言顺,奈何年岁太小。”
王靖之笑着道:“再看看。”
王仙爱这边已经在宫中坐立不安,连派了三名内监去宫门迎王氏二人。
这边王靖之与王晞之刚到宫门处,便被迎进宫内。
王仙爱得到消息,赶紧赶到偏殿与二人商量。
眼看着内监将二人领到偏殿,王靖之双眉深蹙:“这是何意?”
王仙爱一急,自里面走了出来:“大兄!”她双手紧紧的抓住王靖之的衣袖,好似见到救命稻草一般。
王靖之冷哼一声,一拂袖,兀自往书房走去。
王晞之也是恨王仙爱没有半点气度,这般小家子气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的世家女子的样子,无声的摇摇头。
:“二皇子。”
王靖之走进书房,衣袖微微一扬,里面的宫娥内监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纷纷垂头退出门外,将房门紧掩住。
:“王司空。”阿桐擦擦脸上的泪,红着眼睛。
:“二皇子,先帝驾崩突如其来,未留下一语一言,此时,大晋需要有明君坐镇。”王靖之慢条斯理的随着阿桐坐了下来。
阿桐早已想到这些,点点头道:“桓公亮叛逃琅琊,想来琅琊王不日便会举旗,此刻皇兄骤然离世,我。”他叹了口气,自责道:“有些怕。”
王靖之那双深邃又澄澈的双眸看向阿桐,微微扬起双唇,露出洁白皓齿,粲然一笑。
:“你能想这么多,是好事。你,信不信我?”
阿桐不明白王靖之为什么这样问,鬼使神差的道:“自然信你,否则也不会与你说这么多。”
王靖之点点头:“那么,我们君臣,共同夺回我大晋河山如何?”
阿桐怔了,旋即,点头。
他神色慎重的道:“阿毓待我亦师亦友,你负心于她,我很不高兴,也暗自骂过你,但,你这人的智谋品行,我是相信的。”
王靖之笑着道:“朝堂上从无一家独大的道理,过几日出了丧期,我陪你去东山,请谢公安出山吧。”
这人。
阿桐不禁深深的看了王靖之几眼,道:“你不欲王氏独大?”
王靖之摇摇头,坦诚的道:“王氏从无此意。”
:“你是个君子,我现在,完全信你了。”阿桐的回答亦是坦诚的,他怎么会不怕王氏呢?
王与马共天下的日子,并不那么舒坦。
就像皇兄生前,他再怎么不注意,也看得出朝堂风起云涌,都是皇兄的猜疑在作怪,他看不得任何一家站在上风。
给了庾氏刑部之职,却不他给一兵一卒。
给了桓氏兵将之权,却不容他位列三公。
给了谢氏选贤任能,却不予后宫之主。
给了王氏百官首位,王家谬之领兵三万,却只让他戍守边疆,王仙爱入宫为后,却是满殿的宦官执掌后宫。
王靖之微笑着,抿了一口榻几上已经冰凉的茶水,缓缓的道:“我守制三年,不会娶妻纳妾。所以,你也只有三年的时间北伐。”
:“三年后呢?”三年,三年,胡人兵强马壮,汉人不说兵将,便是庶民,人口也是急剧下降,三年如何能夺回北地?
王靖之略微偏头看着阿桐道:“三年后,我便去履行一年前的诺言。”
一年前的诺言。
与她归隐山林。
阿桐微微蹙着眉,心中知晓,王靖之此言定是与杨毓有关的,唇间无不讥讽的道:“阿毓已经要嫁给桓七,你没机会了。”
王靖之灿然一笑:“那便请陛下收回先帝赐婚吧。”这话,他说的那么自然,那么任性。
收回先帝赐婚,哪里有那么容易!
这是对先帝大不敬之罪,谁能承担得起!
:“你这厮,岂非害我!”
王靖之笑着道:“你只需在圣旨中提及三年之语,天下人唾弃,也只会唾弃我。”
:“你,你,你这疯子!你不要名声了!”
:“名声有何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