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杨毓转h身对初一道:“烦请郎君先行。”
初一微微点头,出门去。
这时,杨固尘站出来道:“阿毓,我与你一同去。”
杨毓笑着道:“表兄安好自身,不必担忧。”
杨固尘听这一句表兄,心中更痛复对杨毓道:“我留在此处也无用处,你既唤我一声表兄,我便做一回阿毓的下仆,替你燃香抱琴如何?”
杨毓眸光果决而清傲,唇间略有些不屑道:“庸碌俗人,怎堪雅琴?濯濯清弦,难容肮脏恶地。”
众人一听杨毓的话,这女郎竟打定主意不会为九江王奏琴,却还是信心满满的去借兵。
王靖之微微皱眉道:“固尘沉稳,是一得力助力,阿毓且与他一同前往吧。”
杨毓终于点头道:“好。”
王靖之眸光瞥向樊明,抿抿唇,沉吟一瞬道:“樊公与阿毓同去吧。”
还未等杨毓反应过来,樊明已扬唇笑起来,默默的站到杨毓身后。
王靖之眸光扫向站在殿中的众士人,对一年老士人拱手施一礼,道:“左公可否与杨氏女郎一同去九江城请兵?”
:“郎君!”杨毓双颊绯红一片,娇糯的喊了一声。
:“何事?”王靖之蹙着眉,转眸看向杨毓。
这时,他才恍然发现,整个大殿中的士人,皆用一种奇怪的,黠蹙的,调笑的眼神看着自己。王靖之耳根略微泛起粉色,负手而立,慢条斯理的道:“诸君何以这般眼神?”
杨毓微微一笑,对方才被王靖之点到名字的左公道:“左公且安坐,此处需左公坐镇。”
老士人笑着道:“伴女郎走一趟老朽倒是不惧,只是无奈老迈骑不得马,若女郎真带我同去,怕明日此时也到不了九江城。”老士人揶揄的道:“郎君关心则乱,点错了兵。”
王靖之拱拱手道:“靖之羞愧。”
杨毓转眸看向王靖之,灿然一笑,缓缓的道:“樊公乃是郎君得力之人,阿毓不能再将樊公霸着,便请表兄一人与初一郎君随阿毓走一趟即可。”说完,她一扭身,迅速的逃离了这满室暧-昧目光。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众人还未醒转之时,耳边传来一声骏马嘶鸣,马蹄哒哒而去之声,佳人不再,徒留满室士人嗟叹。
王靖之眸光深远的看着早已佳人不再的门口,门外黑云压城。他微微蹙眉,侧目看向樊明与徐茂,缓缓的道:“若借不来兵,今日靖之与诸君便要陨落于此处,将那信送去金陵吧。
二人了然的点点头,起身对城主略施一礼,转身踏出门外。
一阵凉风猛然吹过,徐茂面上略有些踌躇,低低的道:“这封信终于要寄出了。”
樊明神色朗朗,笑着道:“只需在今上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它自会慢慢生根发芽。”
二人相视而笑,脚下的步履逾发快了几分。
杨毓身披这一件素色披风,腰间挎着一把短剑,跨坐在枣红骏马上,狂风乱作,杨毓压低身子,尽量不让冷风灌进口中。
杨固尘亦是压低身子,跟在杨毓身后,两骑快马不敢有丝毫停歇的朝着九江城飞驰而去。
这般行了许有一个多时辰,身侧已然是漆黑一片的树林。
:“前方何人?”一声怪里怪气的呼喊自前方传来。
杨毓微微蹙眉看去,两个士兵身披兽甲,骑在马上,正站在二人面前。
杨毓一勒缰绳胯下马儿突然受到阻止,前蹄几乎立在半空,发出一声嘶鸣,才停了下来。
杨毓看看身侧的杨固尘,她唇角微笑着,双腿微微夹夹马腹,马儿悠悠的向前两步,杨毓着白裳,在遮天蔽月的树林里特别显眼,那两个士兵一见杨毓不过是个女郎,唇间扬起淫邪的笑容。
一士兵笑着道:“貌美小姑,何以乘夜赶路?”
杨毓微笑着道:“更深露重,军爷不也夙夜行路?”她的小手抚上腰间的短剑。
另一士兵道:“深夜寂寞,小姑不如与我二人暖暖身子?”
杨毓微笑着道:“好啊!”她猛然抽出腰间的短剑,冲着那士兵脖子砍去,下一瞬,没有丝毫迟疑的反手刺向另一士兵的胸口。
“噗”的一声,剑身刺入肉体的声音。
杨固尘看着杨毓不过转眼间就将两个胡人士兵杀死,他愣了一愣,对半空喊道:“见杨毓遇险郎君也不出手么?”
空中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道:“郎君吩咐,若九江王对杨氏阿毓不轨,我可取之性命。”
换言之,九江王以外的人出现,他是不管的。
杨毓此刻心急着去九江城,哪有心思与他拌嘴,冷声道:“这二人定是鲜卑人的路探,再不快走,来的就是前锋与大军。”
杨固尘恨恨的冷哼一声,对初一表示不满。
二人再次赶路,选择了另一条稍微崎岖的路走,两个时辰后,终于赶到了九江城。
王侯封地,富贵非凡。
:“城下何人?”守城士兵冷声呼和着。
杨毓抬头喊道:“琅琊王氏之人,前来求见九江王。”
士兵冷声道:“凭证!”
杨毓来得急,哪里有什么凭证。
她微微思索一瞬,突然一笑,自怀里取出王靖之送与她的白璧环佩,举起对士兵道:“此乃琅琊王靖之贴身之物,尔等还不开门迎客!”
士兵愣了一愣,城门外的分明是个小姑,那周身的气度却如此不凡,再听她语言无处不透着高贵门楣的不可一世,再无停滞,迅速的开了城门。
杨毓低低的松口气,将环佩细心的送回怀里,紧贴着胸口放着。
马儿悠悠的进了城,杨毓掸掸衣袂上的尘埃,神色朗朗的跨坐在马上。她眉间再无一丝心焦,反而有些往日春游般的悠闲。
杨固尘微微夹马腹,马儿与杨毓并肩,低低的道:“阿毓,时辰不多矣。”
杨毓轻声道:“若想让我全身而退,表兄一切行事需听我的。”
杨固尘沉吟一瞬道:“我知晓了。此刻起我便是你的下仆。”
杨固尘是何等清高自傲之人,却在今日,再三言明心甘情愿做杨毓的下仆。杨毓此刻却无心细想这些。
不肖一刻,二人已然到达城主府门口。
天光逐渐转亮,杨毓心中焦急,脚下的步子却压得极慢极缓。
下仆带领着二人兜兜转转的进了府里。
转角间,杨毓仿佛又回到前世,这熟悉的地方,她曾在此生活半年之久,每日卑微求存,婉转谄媚。
思索之间,已经进了二门。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悠扬的琴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