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是的,仅仅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哈赛尔的圣旨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向昌州文志祯的手中要求文志祯带领手中大军向陇定进发,讨伐李致和蔡陪的叛军。
原来,李致和蔡陪的大军在陇定一带也在大肆征兵,可由于他们是叛军这种“名声”早已远播在外,又兼这几个月以来,大陈国各陆军队均在应付三国联盟大军的入侵,整个大陈陷入战火之中,如此抵抗李致叛军的便只有当地城池的城守或郡守刺史带着当地驻军加于抵抗。
然,一城的驻军又如何能与李致的几万大军相抗衡,一时之间竟让李致和蔡陪带着残缺不全的几万人马在短期内迅速扩张,占据了陇定一带数城。可由于出征在外许久,加之其打着为晋麒平反的口号叛乱,朝廷根本不会再拨给他们一粒米,一寸布,就连途经的百姓见他们来,早早将粮食藏了个严严实实。
此刻的他们军需补给早已不足,故而他们每占领一城便要急着补充粮草,可百姓家谁又愿助纣为虐,将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粮食供给人人唾骂的叛军,任是谁也不肯主动拿出一分一寸来。李致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如此烧杀抢掠,强取豪夺,稍有不服者,或打或杀,早已是臭名昭著,如何怎还会有人愿意入他们的军。
李致打横的脸在战乱中多了几条刀疤,更在其脸上有条横穿于整个脸的刀疤从额头斜着过眉毛至另一侧脸,随着他面部表情的变动而蠕动,仿佛一条吸血的蚂蟥紧紧地吸在他的脸上,此刻看上去更是狰狞可怖。
见征兵不行,于是他拿着刀来到大街上,满脸的胡渣加之那条如蚂蟥一般的刀疤着实将街上的人吓得不轻。他手下的士兵大吼道:“全他娘的给老子到每户人家去,把人给抓起来!没有男人的,就把女人抓来,让他们家里的男人来换。要不然的话,军中这许多汉子们可很久没见过女人了!”
一时之间,鸡飞狗跳,哭喊叫骂声不绝,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
为了自己的家,或为了自己的女人,女儿甚至是老母亲,许多百姓家中小到十来岁的孩童,大到五十多岁的老翁,只要是个男丁,均不得不沮丧着脸来到募兵摊面前。
李致在募兵摊位的两侧派了重兵监督,若有滋事乱行者,立即毫不留情被打死。
李致甚至不允许那些男人们流露出那怕是一丝的不愿或一幅沮丧的样子,“他娘的,杖还没打呢,你就哭丧着一张脸,故意让老子不痛快是吗!”
强颜欢笑,有些人甚至不得不摆出一幅笑的模样,可那样子着实比哭还要难看上十分。
李致手中拿着大刀,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却十分兴奋,哈哈大笑,脸上的蚂蟥刀疤也跟着颤抖,好似一条时刻准备咬人脖子夺人性命的毒蛇一般。
百姓们苦不堪言,却又不敢有丝毫反抗。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中,哈赛尔本想按下不加理会,却被章俊铭及梁启等人得知了此事,于是他们联合朝中众人,在早朝时众文武百官均在场时提出,并提出必须出兵讨伐,让哈赛尔不得不同意。
此时的哈赛尔因为时机仍不成熟,才不过借着惠王的皮囊登上大陈的皇位几月有余而已,故他仍不得不借用惠王的身份,而既是文家子孙,又怎能对叛军视而不见。
而他本想多按插几个苗人进入朝堂也未能成功,除了太医院的贺照勇在哈赛尔除掉了周荣周太医之后登上了太医院判之外,竟仍无有一真正握有实权之人进入朝堂,这让哈赛尔极为恼火,却又不敢明目张胆。
所以他只得同意文武百官提出的出兵讨伐的请求,只是令章俊铭和梁启等人意外的是,这位皮囊皇帝却耍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如众文武百官提议的那般由胡令云或是另外大将前去讨伐,而是一纸圣旨送到了文志祯的手上,让文志祯去讨伐叛军。
任是谁都清楚,哈赛尔此举的用心极为阴险,因为他清楚文志祯面对自己大陈的手足同胞,尤其是那些被强行征去的陈国百姓,特别是这其中还有十来岁的孩童或是五六十岁的老翁,他根本下不了狠心杀之,可他们又是叛军,不杀亦不行,定然会让他两头为难。
再有一点便是,若是让他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文志祯定然会夺回皇位,而他文志祯原先在位之时,与身为“惠王”的哈赛尔时常说起,百姓如水,朝廷君王如舟,舟水之间,永远都是舟在依附着水,对这些百姓大肆击杀,必然会引起众百姓的不满,导致千千万万户老百姓的人破人亡,而他文志祯将老百姓对他的支持看着比自己的皇位和生命都重要,又怎愿失去百姓对他的支撑!
所以,只要文志祯稍有仁心,届时他便可以以作战不力,私放叛军之名,将他扣上一顶谋反的大罪,轻易就可以将他捉拿下狱!
同情叛军,就算普天之下,亦没有人有一个充分的理由来为他脱罪!
一旦入了天牢,便再无他文志祯可见天日之日!
谋反,那是怎样的大罪,任是谁也休想轻易将其推翻!
此刻文志祯手中拿着这份圣旨,他又怎不知哈赛尔的用心,惠王兄要救出,大陈的皇位他要夺回,而那些被强征而去的百姓他更不愿去杀。
他久久驻立于风中,已到深秋,秋寒入体,竟让温暖的身躯也透彻冰凉。
静宁拿着他的斗篷,掂起脚尖,从身后替他披上,她不会说话,却用自己的行动时时表达着对文志祯深入骨髓的爱。
文志祯感到心中一暖,回身将她揽入怀中。
远处的曾绍岭和邓维毅二人也看到了这一幕。
曾绍岭冷冷别过脸过,哼了一声道:“若是真心对王爷好,就不应该做出害王爷的事。若不是她,王爷还好好地做着咱大陈的皇帝的!此刻这番假惺惺的,难道不是哈赛尔又设下的一个美人计!”
邓维毅轻轻叹息一声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老五你也别太多心了,我想王妃这次吃了那么多的苦应该是真心来到王爷身边悔过的。再说了,你不听刘老先生说啊,她还给咱王爷生了一个小王子呢,若不是真心的,哪个女子愿意随便给人生孩子的。”
曾绍岭冷冷丢下一句:“你和王爷一样,心太软,迟早要出事!到时不要哭爹喊娘!”便转身离去。
邓维毅苦涩地笑看着曾绍岭摇了摇头,又转身看了眼文志祯与静宁二人,终于轻叹一声后也离开。
圣旨已下了三天了,无论是否知道这圣旨是个圈套,也不得不出发前往陇定。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沈梦昌向文志祯请命,愿随其左右。
这几个月以来与沈梦昌的接触,让文志祯对他的认同越来越高,发现他不仅会带兵打杖,更会鼓舞士气,排兵布阵虽比不上王银振,却也相差无几。有这一左一右两员虎将在身边,文志祯何愁成不了大军,打不了一场又一场的大胜杖呢,于是他任命沈梦昌原军中的一名副将为昌州城守这后,而沈梦昌则跟随着大军往陇定进发。
文志祯的大军随着征兵扩招,此时已达到了十五万之众!
见参军之人众多,文志祯又训练了一支骑兵部队,人数在一万左右,如此大军中有两万骑兵,“宁远之军”为精锐骑兵。
其余有弓箭手两万左右,左右两翼步兵各五万、另有一万左右的战车兵等组成。
沈梦昌在马上边看着地图边对文志祯道:“王爷,昌州城离陇定大约八百里左右,咱们加快行军速度,大约需要十五天到二十天左右抵达。”
文志祯点头问道:“军中各类物资及粮草是否充足?”
邓维毅驱马来到文志祯面前嘻嘻一笑道:“王爷,这您就大可放心了。就在大军出发的前一天,附近许多的老百姓都送来了粮食和衣物,虽然咱们有十五万的大军,每日消耗惊人,可粮食充足着呢,再加上章大人他们在朝堂上力争,兵部也拨下了许多粮草下来。”
文志祯笑了笑道:“现在咱大陈整个国家都陷入战火之中,昌州等城池能早已结束战乱,百姓们才纷纷捐出口粮啊!所以说啊,这战争啊,永远只有消耗,就是再富裕再好的国家或是城,一旦被战争所伤,那可是千疮百孔,若是能早已停战,百姓们又如何能不感激咱们呢!”
沈梦昌担忧道:“王爷,到了陇定,难道咱们真要对自己的同胞兄弟动手吗?他们中许多人都是不愿意替李致蔡陪卖命的,可拿着他们家人父母妻儿的命威胁着,唉!”沈梦昌重重叹息。
邓维毅怒道:“这李致可真不是个东西!如此卑劣的手段都能想得出来,他这样又与那些蛮夷野人有何分别!就算他得到了天下,没几天也照样被老百姓推翻,更不用说,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天下了!”
文志祯回道:“他们虽已加入李致蔡陪的叛军,但他们仍是咱大陈的百姓,当然不能杀!”
曾绍岭担忧道:“那万一皇上说您包庇叛军,更有可能诋毁您,说您是与李致等人一样,想要叛乱谋反,那该如何是好!这根本就是他设下的一个圈套啊。”
沈梦昌道:“王爷您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