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帝心里一沉道:“我大陈国,自建国以来,纵有一百多年,难道要毁在朕没有子嗣的手里吗?周太医医术何等精湛,他只要稍稍用几味药,朕便恢复了生育能力!但朕岂容你晋麒的女儿人生下朕的皇子!每当看到楚怀的时候,朕便会想死惨死于你手的父皇,朕又如何能让她再生下我文家子孙!难道要重蹈父皇的覆辙,让我大陈祖先用鲜血换来的国家落入你们的手中吗!”
陈帝双眼恨恨地逼视着眼前的人,“一个女儿,已是朕对你们极大的恩赐!”
“原来如此,呵,原来如此!所以,那日楚怀生产,你才会肆意进产房陪着!原来,你早就知道,楚怀此胎生下的必是女婴无疑!枉楚怀还以为你对她一片真心,真当是可笑,可笑致极啊!”
“没错!你以为朕不知道吗?你早就偷偷将宫外女子所生的男婴带入宫中,朕皇家血统岂容你如此混淆!朕的皇位岂能被你晋家女儿的孩子牵制!是你——自己太愚昧!太自以为是!”
陈帝逼视着晋麒道:“只是,我始终想不明白,宁雅为何会死。我不相信宁雅的死与你有关,可是朕却想不通杀他的丁顺究竟是谁。你,是否知道什么?今日上午,惠王兄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晋麒突然大笑道:“也有你文志祯不明白的地方,没错,我知道!”
陈帝怒视着晋麒道:“到底是谁要杀了宁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晋麒的脸上闪过一丝恨,可老道的他,立即隐了下去,“宁雅一死不是帮了你很多忙吧,因为她的死,王懈被你流放了,禁军落入了祁步君的手中,你才是这次事件中最大的获利者。难道说,你从来没有庆幸过,有人替你在皇宫当中杀了和亲公主吗?”
“朕没有你那么卑鄙!宁雅与惠王兄两情相悦,朕怎会利用一个女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晋麒冷冷地看着陈帝道:“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到死也绝不会告诉你,宁雅究竟是谁杀的!单从这一点看,你根本就不适合当皇帝!”
“你说什么?”
“你根本不会帝王之术,你心太善良,你根本不会操控臣子,所以惠王要比你更适合!”
“朕从未来没有认为当好一个好皇帝,需要什么帝王之术来控制他人!只有卑鄙者才会用卑鄙的手段来对待他人!”
陈帝冷冷地看着晋麒,嘴角上扬道:“譬如你!你控制着那些大臣们的子女家眷,手握着他们的把柄,用这些权益的东西操控着他们!这些手段,朕嗤之以鼻!”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帝王之术!”
“朕只希望我大陈能繁荣昌盛!”
晋麒猛地抬头,直逼视着陈帝道:“那么龙伟祺呢?他从来都只忠心于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愿意跟随你?”
“忠心于你?”陈帝瞬间变色道,“龙伟祺从来都是朕的臣子!他那五万两白银更是朕亲手交到他的手上!”
今日出乎意外的事太多,太多,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你说什么,你说龙伟祺的那五万两银子是你让他拿来的?”
“否则呢,你以为呢?龙伟祺两袖清风,哪来的那五万两,怪只怪你太自以为是,太自负了!总以为人人要以你马首是瞻!你只要稍稍一调查,便不难知道,龙伟祺的老母就因身染恶疾无钱请名医医治而在家里垂死挣扎,他如何还有五万两白银来贿赂于你!”
“是你,原来是你!”
“没错!正是朕,所以他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朕!”
“这么说,祭祀台上的刺杀也是假的了?也是你一手策划的?”
“祭祀台上的那个人就是胡令云!你根本想不到那个所谓的刺客就是胡令云本人!”
“不可能!那个刺客当场就死了!李全亲眼所见,是他自己服毒自尽的!”
陈帝微微笑道:“是吗?像李昌与李明鑫他们那样的死法吗?”
晋麒愕然地看着陈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胡令云当初找到朕,要这么做的时候,朕是坚决不同意的。可是,他知道,做为礼部,在很多大的场合太重要了!所以,他才坚决要借此次机会除掉孟陪!何况孟陪如此之贪!”
“胡令云是腌人?”
“当然不是!胡敏已死,朕岂会让他唯一的儿子断了子孙根!”
“我若没有记错,祭祀台上的那个人是个太监!你们是不是偷梁换柱了?”
“自然!”
“是易容术,就像章俊铭和九公主一样,你们让胡令云也使用了易容术!”
陈帝点头,“他手中的刀是会伸缩的,若那刀刺向朕,刀刃自然伸进去,朕不会受到一点伤害。可是,他没有想到,楚怀会挺身而出,因为你,楚怀也差点丧命!他对你的恨,转嫁到了楚怀的身上!为此,朕对胡令云大发雷霆,可是朕同样知道,他失去父亲与妹妹的仇恨!所以,朕对楚怀心怀愧疚,所以朕才会升她做皇后!”
“原来如此,原本我还在奇怪为何你杀了苗国大将的儿子,苗国竟是毫无动静,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都是你啊!恨只恨楚怀,她对你用情至深,甚至为了救你连命也不要了,险些丧命!”
“她对朕用情至深!呵,好一个用情至深,你自己去问问她看,她何曾对朕用情至深了!若不是婉皇贵妃将你女儿自己的话告知于朕,朕竟真的以为她对朕是用情至深的!”
陈帝抬头,长叹,“从她进宫的那一天起,朕本想好好待她,可是,朕错了,她是你们晋家出来的女儿,她能为了后位,为了能让你带有你晋家血脉的子孙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甚至可以抛去性命来搏!你知道,在朕知道真相后,是如何的痛恨吗?朕恨不得立即废了她的皇后之位!永生永世不与她相见!可朕不能,朕隐忍了这么多年,还怕多一个后位给你们晋家人吗?她早就知道是你给朕下的荼蘼花粉制的失魂散之毒,可她呢?她可曾来探望过朕一眼!”
晋麒脸色苍白如纸,原来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自己竟也是不知的,原来小女子心肠心性坚硬也有如此啊!
“李全、李昌还有何晨,当初我逼黄潇在半路杀了他们二人,可是后面为何又会出来几十个黑衣人,还有祁步君又怎会恰到好处的带着兵过去救援,这所有的一切,难道不是你安排的吗?”
“当然不是,朕为何要派黑衣人去刺杀?他们已被祁云山老将军所抓获,朕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晋麒心中一凛,他已经明白那些黑衣人究竟是谁的手下。
“难道不是你吗?你怕他们嘴里会说出一些对你不利的话来。”
“你难道没有这么想过吗?你要让李全等人写下他们的罪状!同时好攀咬我!”
“那么,后来呢?朕是否让他们写了或是见了他们呢?”
“你是说?”晋麒心中一惊道:“雅阁!那是你的,原来这雅阁幕后真正的主人竟然是你!”
“没错!”陈帝轻笑道:“那可真真的是个好地方啊!造雅阁之时,朕可是着实地费了好一阵功夫啊!你们只知道每个房间的中间有个极宽的隔断,能防止他人偷听。你岂知那隔断里自有机妙?这几年来,从雅阁那送进来的东西可不少啊!否则,你以为朕如何能在这么短短几天内,将你的众多党羽一网打尽!”
“没错,真没错!尽管他们都清楚是在同一条船上,可我们彼此之间谁也不会真的信任谁,到任何人的府上都是不愿意的!也只有那么一个地方,是众人都可以去得的!也是众人都心照不宣的地方,也只有在这个地方,大家才能放下心中的所有戒备,什么都敢说,又不怕其余人的啊!”
“既然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为何还要装作不知道?”
“为了什么?为了让他们恨透了你,为了他们亲手写下与你勾结的庄庄件件,更为了让你联合那些大臣们早日杀了李全等人!他们三人恶贯满盈,朕容不得他们多活一日!但是,如何杀他们?什么时候杀他们,朕却偏偏要你出手!”
“你,你真狠!”
“朕狠?呵,你可知,在他们三人的手上,死了多少人吗?光幽州大火一案,就死了三十多人,可是他们呢,不但没有得到惩罚,甚至借此次大案,借着我大陈几十个百姓的鲜血与生命踏上户部尚书的高位!他们坐上这个高位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他们而饱受更多的折磨,流更多的鲜血,死更多的人!这样的人,朕又如何会让他们多活一日?就算老天仁慈,可已经死去的那些无辜的人呢?”
晋麒低下头去,混浊的双眼中,竟难得的有泪水落下。
“还记得几年前幽州的那场灾荒加瘟疫吗?谢沛和王猛二人无端被乱民打死!”
“是你挑唆的!是你!”晋麒忽然暴跳而起,“可是进幽州的所有通道我都派人把守了,你的人又是如何进去的?”
“自然也是你的人带进去的!”
“是运送物资的那些人!你真恶毒!”
“恶毒!你说朕恶毒?普天之下,有谁能恶毒得过你晋侯爷!是你自己识人不良,像谢沛和王猛这样穷凶恶极、贪婪不满之人你也敢用!何需朕过多的挑唆!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而已!”
“是不是胡令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