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立时呆了,她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她的嘴大张着,眼里不断地涌出泪来。片刻后,她发疯似的跳起来,就要往对面的墙上撞。楚泽奕被吓得魂飞天外,急忙一个上前抱住她。她在他怀里拼了命地挣扎,头发散乱,如同着魔了一般:"楚泽奕,你混蛋!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楚泽奕任她疯癫了一刻钟,然后长长地叹息,开始低头吻她的脖颈:"小婉,咬够了没,别弄伤自己..."
叶婉呆呆地看着他手臂上鲜血淋漓的咬痕,"哇"得一声哭出来:"楚泽奕,我不会走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不管你怎么伤我,我也不会走的!"
楚泽奕摇摇头,把她轻轻地抱起进屋。然后伸手给她在胸口上抚了抚:"是我不对,别气了,小心伤着肚里的孩子。"
他心痛不已地把她抱在怀里,低低的说话,好似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小婉,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当初的一见倾心,却成了逃不脱的劫难,他究竟...该怎么办?
待叶婉睡着,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对不起,小婉。如果我出了事,你和德昭也没有命在。好在我给你留了那么些东西,你一定可以和孩子们好好地活下去。等我大事一了,一定过去接你们。
想到这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冲老妈子招招手:"去,煮碗堕胎药来。一大碗。"
老妈子吓得都快跌在了地上:"少、少爷,使不得啊,都七个多月了,吃下去要出人命的!"
"叫你去就去,不去,我崩了你!"他的手猛地按向腰间,老妈子吓得脸都青了,半滚半爬地跑出去。
"哎呦我的天哪。"她低低地叫着:"要出人命了啊。"
晚上,叶婉醒过来,看见楚泽奕还呆呆地坐在身边,不由得笑了:"兆丰,你是良心发现了?怎么这个点儿还不走?就不怕家里河东狮吼?"
她戏谑地伸手去点他的鼻子,他却一把抓住,继而猛地拉她入怀,开始发疯似的亲她。
她羞得脸都红了,一边推一边低喊:"别,别,小心肚子..."
楚泽奕一下停住了,他喘了口气,忽然痛楚地大叫了一声:"小婉,这个孩子不能留。"
"为,为什么?"叶婉吃惊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你喜欢女孩子?你要让她成为全金陵最漂亮的小姐?你不是说..."
"小婉,你清醒一点!我不能冒着被老三抓住的危险,他知道的那些事,我都可以摆平,但唯独你...只要你和德昭还在金陵,一定会生出事来..."
"那...也没必要..."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瞒得住?你不能进大医院,只能私下里生...德昭当初出世的时候,就差点惹出大麻烦。如今,老三盯得这么紧,万一他真查出什么,老爷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奶奶就是被你这样出身的女子下毒害死的。他如果知道我把你养在别院,一定不会放过我。小婉,听话,把孩子打掉,等我以后掌了实权,一定和你再生一个。不,是生一双儿女,好不好?
"你!"叶婉震惊地望着他,继而呆滞地望向老妈子手里的药:"孩子...孩子已经七个半月了,你让我喝这个堕掉?你...不是想除掉这个孩子,你是想除掉我!"
"随你怎么想!楚泽奕忍住心上剧痛,冷冷地说:"我实话告诉你,这个孩子配不上我的门庭。而你这辈子,也注定只能被养在别院!你若是还想和德昭过好日子,就把孩子打掉!如果你真出了什么事,我会命人悉心抚养儿子。我会给他找个慈爱的娘,好好地疼他!"
"楚泽奕,你给我滚出去!你滚,你滚啊!"叶婉撕心裂肺地大叫,抓起身边的枕头、被褥,拼命地掷出去。
楚泽奕毫不躲闪,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发泄,最后说了一句:"快点喝,别叫药凉了。"
他挺直脊背,毫不犹豫地走出去,走到半路,腿就软了。他冲跟来的下人招招手,低声吩咐道:"看着点太太,千万别让她喝下去。如果她想带小少爷走,你们别拦着,就装作防卫松懈的样子。再带几个人跟过去,看他们落脚在什么地方,回来告诉我。"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叶婉的能耐,她挺着七个多月的身子,只带了一点细软,同三岁的楚德昭一起,居然甩开了所有跟踪的人。她就那么,永远地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中...
17年了啊...楚泽奕立在空空的院落里,仰天看着聚散的浮云:小婉,我现在就去苏州看望我们的女儿,然后把德昭带回来。无论他做下怎样的错事,他都是我们的儿子。
小婉,我昨夜又梦到你了...我们的若汐长得很像你,可我再也不忍心,把她拖到这块肮脏的地方。听说她也快做娘了,真好,想不到,我这么快要做外公了...
小婉,当初他们告诉我找不到你时,我勃然大怒,可后来想想,居然还松了一口气:我以为,只要你不在,我就可以像以前一般,狠下心做事。可是...几年过去了,我才知道,原来,我已经出不来了。
我陷在对你的爱里,竟再也...出不来了。
一路上,筱老爷都阴沉着脸,沐雨低着头,半点也不敢吱声。直到回到府中,筱老爷立刻一声大吼:"给我把门关严了!什么人来敲,都不准开!"
"你这个畜生啊!"筱老爷手指着沐雨,脸都气白了:"你自己寡廉鲜耻也就算了,害得老二到现在还关在大牢里生死未卜!你...你...你真是丢尽了我们筱家的脸!"
沐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儿子不孝,儿子知道自己错了!求爹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再不唱戏了,也再不和...他往来!"
"哼,再不往来?"筱老爷冷笑着向他走近一步,甩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你撇得倒干净啊!你舍得不与他往来,他可舍不得!你可知道,他硬是把你哥下了大狱,说是私通北方!笑话,你哥一个生意人,怎么去私通北方?他是铁了心要把你拽过去,你...逃得开么?"
"爹!"沐雨悲愤地磕头,直到额头青肿:"爹,您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会把二哥救出来!我...一定会把他救出来!"
"哼,你最好说到做到!"筱老爷冷冷地一甩手,一封信带着风,啪地扔到了沐雨的脸上。
沐雨颤抖着双手,抽出信纸,胆战心惊地瞧,刚看了几眼,便再也拿不住:
清梧,你还敢不回来?你若再不来,我先杀掉你哥,再把你们全家上下都剁掉喂狗!
如此杀气腾腾的话,配上楚四少那一手飘逸俊秀的字,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然而,熟悉沛仁性子的他,却在去的路上,忍不住想笑:他必然是气极了,那则新闻,他八成是看到了。然后才刚笑了笑,又觉得自己实在丧尽天良,亲哥哥都被他抓了起来,以他的冷酷手段,不死也要脱层皮,自己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沐雨低下头,静静地看着摇晃的小案桌。沛仁的副官却笑了:"筱少爷,您总算是来了。您要再不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遭殃呢。"
沐雨叹了口气:"你家少爷就是脾气坏,哪天把自己气死了,大家...就都干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