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敦禹冷然道:“段大人问你话,你就答。”
张得志垂头丧气地道:“是。这个小人也不敢保证,这个女人既然不露脸,可能声音也做了些改变也不一定。不过人的声音无论再怎么变,也还是有些特质是变不了的,就象这个女人…她…我也说不好…”
“那就往好的说!”段千仇道。
“是,是,她的声音中有一种成熟而风情的韵味,好象在勾引着你,但又很矜持的那一种,那一种…略带些寂寞空庭感觉的…幽怨女子。”张得志一边说着,一边竟好象开始在陶醉地回味着那次的对话,心里或许还在想象着那个女人的模样。
段千仇知道张得志是一个风流好色之人,寻常女人必不会令他惊羡如此,但此番仅是听到声音,就已是这般色授魂消的模样了,便知道这个女人必是一个声线低沉且声音极度柔和妩媚之人,否则怎么会连“寂寞空庭”都说出来了。
“好,能认得出就好。张得志,如果我让你做一件事,你愿不愿意?”
“什么事?”张得志心怀忧惧地看着段千仇道。
“很简单,只是让你继续为那个女人效命,若无其事的,就象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发给她的消息,我让你写什么,你就写什么。”
“这…”张得志犹豫地道。
“有什么难处?”
“我怕会被识破?”
“你们连面都不用见,根本无从识破。如若她要求见面的话,你第一时间告诉我便可。”
“是,谨遵大人训示,小人小心应付便是。”
段千仇笑道:“这样才对嘛,如若办得好,你的罪我可以在皇上面前为你开脱一下,说不定连官职都不用丢呢。”
听见段千仇这个不用丢官的承诺,张得志的眼睛倏地睁圆了,他一迭声地说道:“小人必然尽心竭力,不负大人厚恩,请大人放心。”
见到好友一副如此贪生怕死,奴颜媚膝的表情,王孝杰心中痛极,如若不是正在办公务,他都真想上前去痛揍张得志一顿了。
段千仇见张得志一副小人嘴脸,心中也是厌恶至极,但脸上却是笑着道:“你办得好的话,自然是万事自有我替你担着,如若办得不好…”说到此处,段千仇脸色一沉,手中刀疾刺入半分,几乎就要触及张得志心脏了。
张得志因为创口一直流血,本来就是脸若白纸了,此番段千仇的刀锋突然又疾推半分,以为就要殒命了,吓得心胆俱裂,张大口来直喘粗气。
段千仇见效果已经达到,刀倏地一收,头也不回,就势一甩,横刀带着鲜血的温热飞回王孝杰的鞘中,发出“锵”的一声。
他走过去,摸着张得志的脑袋,笑着道:“如若办得不好,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必取你的首级。你可知道?”
张得志木然地点头。
周敦禹让人把差不多吓瘫了的张得志架了下去,疗伤休息,并加以监视。
王孝杰一脸惭愧的神色对着段千仇道:“段大人,请恕卑职有眼无珠,错识了张得志这个反复小人。”
这时,在旁边一直没有吱声的郑阳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还好你没有象他一样,否则今天跪在这里的就不仅仅是他了。”
“可是我也还是把我们找老王头的消息泄露给他了。”王孝杰懊丧羞愧地道。
“事情并没有到达不可控制的地步,至少我们现在还是知道老王头在哪的!”段千仇道。
王孝杰问:“段大人,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张得志是内奸的?”
段千仇道:“从烨煌城出发前,我便怀疑南卫军中有泄密之人了,否则凭南卫军脉络之广,人员素质之高,又怎会追查这么久,居然连崔成秀在哪都毫无头绪呢!
“所以我才奏请皇上秘派一百名绣衣卫与我一同来登州府,以作应援救急之后备军。再加上郑大人的三十五名精于追踪的亲卫,人手方面是不成问题的。”
“前日,在我们三人去见老王头之前,我便已经秘派郑大人的护卫,严密监视老王头了。我执意不肯带其他南卫军同行,并且在途中留下充分时间和空间给你,为的就是要查一下你是不是走漏消息的内奸。如若你是,必然就会提前发出消息给老王头,让他避开我们这些官府的人,若然不是,我们到卤肉摊档里,老王头必然还在那里。”
“幸好,我们一块到那里的时候,老王头还在!”郑阳王道。
“既然你不是,那我们便把范围缩小至近段时间频繁在登州府地界活动的较为高级的千牛卫将官,这些人才有机会接触较高级的信息,我们都给予了严密监视。尤其是刻意接近你的并探听消息的人,嫌疑最大。”
“结果张得志不仅主动请你喝酒,而且满席都在套你的话,可笑的是,你居然还毫无防范,在酒楼那种地方,居然无所避忌地大说特说关于老王头之事。”段千仇冷笑道。
王孝杰满脸愧色,几乎忍不住想抽自己耳光。
段千仇见王孝杰确有悔过之意,便也没有再斥责他了,反而上前安慰他道:“王将军,你在南卫军中威望颇高,还望你不要受此事影响,对千牛卫军中的情况要多加留意,万一还有其他潜伏内奸的话,对于我们行事颇多掣肘。”
王孝杰见段千仇心思慎密,行事雷厉风行,果断刚毅,心中钦佩不已,便心悦诚服地拱手致歉道:“段大人,我王孝杰以前看不起你,以为你不过是仗着救公主的功劳才上的位,如今看了,你的本事确实比我高了千万倍,我王孝杰佩服你,任听差遣,莫有不从。南卫军中的事情,我会小心把控,段大人请放心。”
段千仇见状笑道:“佩服二字不敢当,只请王将军莫要再说我绣花枕头便好了,这么娘气的绰号不太适合我。”
王孝杰听罢,赧赧然地笑了起来。
这时,郑阳王道:“段大人,既然崔成秀方面不愿意见到我们,而老王头又在我们监控之下,何不直接把老王头抓来审问一下,问问崔成秀的下落!”
段千仇道:“不可!老王头必然还有上线,如若轻易抓捕,必定打草惊蛇,现如今崔成秀虽然还在防范着官府,但却没有中断过与各地商人做海上贸易。如若把老王头抓了,把他们逼急了,连生意都暂时偃旗息鼓的话,那就真的是无迹可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孝杰道。
“跟着老王头,看他什么时候跟他的上线联系?”
“要如何才知道哪个是他的上线呢?”
“三千两银票!他不可能一个人吞了的,必然是要交上去的,他把银票交到哪一个人手中!那个人就是上线。”
“如此说来,对追踪之人的要求颇高,我这方面暂时还找不到这样的好手!”郑阳王犯难道。
“有!”段千仇笃定地道。
“谁?”
“我!”段千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