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易照临一身红色官服,头戴着乌纱帽,肃穆的望着远方。一道人影闯入易照临的视野。上前两步拱手道:“侯爷,今日可是来的有些晚了!”
朱无视微微一笑道:“这辰时未过,己时尚差一刻,非是我来的晚,易大人新官上任,却是有些躁进了!”
易照临也是微微一笑:“侯爷说笑了!侯爷皇亲国戚,倒是无妨。我等为人臣子,这与国与皇上皆是大事,不敢稍有差池,恐误了时辰,自是早些来等为好!”
朱无视笑道:“我等皆为皇上社稷计,自是尽心竭力而为,又岂有差别?便是天下百姓,贩夫走卒,若心忧国事,自是大明之福,皇上之幸。易大人和本侯又有何不同呢?”
在场官员闻言,连连点头称是。
易照临自是不会冒大不韪,和他争论,只得拱手称是,附和道:“下官受教!”
众人寒暄一番后,已经临近己时,便列队静待,也不多言。
在朱无视右侧下方站立的易不晦,耳中传来朱无视的声音:“易大人,把素心的下落告诉我,我既往不咎!”
易照临不着痕迹的看了朱无视一眼,也运出了传音入密的功夫:“侯爷的话,让易某有些摸不着头脑,素心是哪家的姑娘?神侯不近女色之名朝中尽知,若是看上哪家闺中女子,只需言明,必是水到渠成啊!哪需要问易某?”
朱无视藐了易照临一眼,见他没有摊牌的意思,也不再追问,只是道:“你不说也吧,装傻也罢,记住素心醒来后也仅有一年时间!这第三粒“天香豆蔻”还在本侯手中,一年内若不让本侯见到素心,莫怪本侯鱼死网破!”
听着朱无视的话,其中威胁之意尽显。易照临自是不会惯着他,自他派人夜袭官船之时,二人便注定了只能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
如今的朱无视重名利权位,能让皇帝让位最好,不到万不得已之刻,不会行叛逆谋反之事,便是自信可以轻取易照临性命,暂时也会顾及皇帝和朝中名声,不会直接出手,上次暗中出手,已是他盛怒所为,冷静后的他,只会更加可怕,不会再行那般冲动之事。
易照临虽想一劳永逸的解决朱无视和曹正淳的问题,事实却是不允许,皇帝需要平衡,朝廷亦需要平衡,一家独大,不论对皇帝还是对朝廷,都不是好事。明朝皇帝对这一手大都玩的很熘,除了最后一个崇祯皇帝,结果明朝结束了。
现在皇帝也只会在平衡几方势力,在一方失势时方才会偏向一二,绝不会主动去针对朱无视或者曹正淳,便是易不晦现在看来时皇帝的人,若是实力过大超过二人,皇帝也会联系两方来打压于他。
话说远了,现在的易照临没办法直接与朱无视翻脸,自然需要虚与委蛇,逼他翻脸。原着中朱无视的那句“政治讲究的是隐忍,从来不是痛快的事情”,在易照临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易照临现在也只能步步为营,在皇帝的护持下逼朱无视翻脸。
也需有人说遵从剧情会很轻易的达成目标,对易照临来说便不现实,已经入局的他,便是不想变,也由不得他了。
易照临好似不在意的笑了笑,再次传音道:“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想侯爷如此记挂那位素心姑娘,相信你们近日便能相会!”
听着易照临的话,朱无视心中郁结数日,今日彷佛结束打开了,彷佛易照临要将素心带到自己面前来似的。很快城府深沉的朱无视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易照临那平澹的笑容,朱无视也摸不准他是无所谓的态度,还是被自己的话给震慑住了。不待朱无视多加寻思,很快一行人的到来,再次打乱了朱无视心湖。
一架异域的仪仗,为首的大汉身着华服,一辆络腮胡子,其后八人抬着轿子向皇宫内走来,正是出云国使臣乌丸和利秀公主一行人。
待行至宫门前,众人上前,乌丸也不敢托大,下马与众人见礼。
朱无视开口道:“乌丸将军,请公主下轿,乘上鸾架进宫觐见皇上太后!”
出云国虽是番外小国,却久慕中原文化,再者来之前礼部亦派人交代宫中礼节,自是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失礼。
在众人恭声下,利秀公主在侍女的扶持下,走下来轿子。
看着明艳动人的公主,在场众人虽是惊异她之绝色,谨守君臣之礼的众人,却是不敢表现出丝毫失礼之处,毕竟来和亲的公主,以当今皇帝性格,纳入后宫,一个贵妃的身份总跑不了。
只是今日有一人却是表现的异常失礼。易照临看着一旁发呆的朱无视,不,应该是众人皆看下正在发呆的朱无视。只见他眼中盯着利秀公主,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见其神色,便知他是沉迷在这出云公主的美貌之中。心中不禁叹息,往日沉着冷静的神侯,十几年不近女色,今日却被一个番邦小国的公主吸引,如此失态。
在场之人,幸灾乐祸有之,痛心疑惑亦有。易照临却不在此列,朱无视虽低喃,易照临耳目清明,离得又近,自是听到他喃喃“素心”二字。虽乐得朱无视出差错,现在这个场合显然不适合,领着旨意的可不是他朱无视一人,易照临也担着干系在里面呢?
易照临也不传音了,开口道:“侯爷,这位是出云国的利秀公主,可不是素心姑娘,您认错人了!”
朱无视回过神来,眼神一凛,盯向易照临,若是这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相信那一瞬间入刀剑般锐利的眼神,便是易照临也难逃伤重。
易照临无奈的笑了笑,朱无视亦是收回了目光。回首对乌丸、利秀公主大方的道:“本侯方才见公主的侍女肖似本侯的一个故友,方才失态,还望见谅!”
在场众人,不管信不信,皆是露出恍然之色,利秀公主前来和亲,自是对朝中势力有所了解,也不敢得罪朱无视,只得道:“这也是巧了,我来中原便救下她,带在身边,不想和侯爷如此有缘,待利秀朝见皇上、太后,再赠予侯爷如何?”
朱无视一时语塞,这酷似素心的侍女,哪怕不是素心,他也不想她留落宫中,以他那侄子喜好女色的性子,怕也难逃毒手。若是这大庭广众之下接受番邦外族赠予的女子,哪怕是出云国有将女子作为礼物赠予人的习惯,也是有损他的名声。
此时,朱无视也反应过来,明白易照临先前的话。不禁暗恨,恨古三通越狱掳走素心,恨易照临设计他将素心这般送到他的跟前,恨利秀公主出言无状让自己进退失据,更恨他自己不是九五至尊,若是他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古三通、易照临、出云国使者,哪敢给他难堪,素心也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易照临自是不知道朱无视心中的戏如此多,如今已近己时,易照临可不敢让皇帝太后一直等着。至于朱无视,易照临承认这个酷似素心的女人是为他朱无视准备的,所以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开口道:“公主殿下,这些侍女既然随着公主进宫便是宫中之人,若是神侯嘱意,稍后公主可请皇上、太后赏赐侯爷!吉时将至,现在还是请入宫吧!”
利秀公主闻言道:“利秀初来乍到,对宫中规矩不甚明了,还请侯爷见谅!”
乌丸闻言也上前道:“易大人所言不错,咱们先进宫吧!莫让皇上、太后久等。”
朱无视此时也是反应过来,气愤无用,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女子若是素心,他要将之救出宫,毫无难度,若是不是,相信定与素心的下落有关,有新的路子,倒是便不必对易照临束手束脚。
朱无视拱手道:“公主初来,些许小事不必介怀!请随本侯入内。”
一句话抹平了方才失仪之事。
大殿之上,群臣俱候,皇帝坐在大殿中央龙椅之上,下方太后凤架在侧,在太后两侧,一男一女却是异常显眼,正是云萝郡主和成是非二人,虽不奇怪二人在此,但对成是非被云萝弄到这里来,易照临还是要佩服她的本事。
要知道这里太后没有被绑架,与成是非也没有交集,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站在太后一旁,也不知是太后与成是非有缘,真的喜欢这个调皮的小子,还是架不住云萝的软磨硬泡。
朱无视、易照临一行入内见礼,便入列等候。
随后乌丸、利秀觐见皇帝,此时,并未有原剧中假乌丸、利秀绑架太后之事,朱无视所言自是无法让皇上这个沉迷女色的皇帝可以抵抗得住出云国第一美女的名头,收下了乌丸奉上的国书之后,当即便册封了利秀公主为贵妃,安排了宴席招待出云国使臣。
宴会中,朱无视杯中之酒不绝,眼光却始终不离在皇上身侧的利秀公主后面的那名侍女。
好在席中,除了看热闹的易照临之外,只有未经历宫门前一幕的曹正淳一直注意他这个老对头的一举一动,心下虽是奇怪,一直伴着皇帝的他,也没机会可以一听手下传来的宫门前的消息,至于经历这一幕的人,自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谁知道朱无视的故友是像侍女还是公主嗯?这些事情掺合进去可不是好事,自是当作不知道。
宴后,皇帝带着新入宫的妃子回了后宫,众人皆是带着醉意各自回家。
易照临看着略带醉意的被拖上轿中的朱无视,抬头看着这平静的夜空,不禁暗叹今晚不是个平静之夜。叹息之时,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却表明易照临的心情很是不错,没有一点不顺。
“师父”一道声音打断了易照临的思绪。
听着这声音,易照临便知道是成是非来了。
易照临有些奇怪的道:“你怎么来到宫里了?这要是被曹正淳抓到可是要上刑的!”
在刑部混迹多年的成是非当然知道这宫刑的厉害,往日一吓一个准,今日却是见他不见害怕。只听他道:“这是公主向太后求了一道旨意将我带进来的,我一直在太后身边,师父你没有注意到吧!”
易照临打趣道:“你和云萝两个一左一右,在场谁没注意,好几个大臣在打听那是谁家公子,想为你保媒呢?”
成是非无奈道:“我的师父!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云萝听到了,又要找我闹了!对了,师父!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易照临道:“你想问利秀公主一旁的侍女吗?”
见成是非点点头,易照临也不打算隐瞒,只是这里人多口杂,也不想在这里站着说,当即道:“走!咱们回去,边走边说吧!”
随着易照临坐上自己的座驾回家去,在路上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成是非。
这宫中的一幕算是结束了,可这护龙山庄的一幕才刚刚开始。
回到护龙山庄的朱无视,看着一群厂卫围着的山庄外围,庄内已经空荡荡的不似昔日的守备森严,只有后院有几个零星庄卫守着。
朱无视此时哪里还有先前被人搀扶的样子,脸上一丝醉意都没有,严肃的脸上,满是怒意。不知是在意自己的一生心血便因皇帝一句话被剥夺了,还是因为自己心爱之人在宫中端茶倒水。
似是察觉到朱无视心中的不悦,为首的一个庄卫赶忙躬身道:“侯爷,今日早晨您方一离开,东厂的这群人便围住了庄里,说是奉皇上的命令接管护龙山庄,兄弟们防抗被打伤了十几人,便是段大人,为了保护兄弟们,也被曹正淳打伤抓走了,我们只得退守后院!后来有上官大人言说,这里是侯爷府邸。加上归海大人出手,才震慑住了曹正淳!”
朱无视闻言,只是简单的说了句“知道了!”
对于庄内的心腹,既未责怪,又未安抚。此时,面上平静的朱无视,心中却似燃起了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