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说多久，一大妈就起来了。

她精神还可以，干脆也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喝茶聊天。

许父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听八卦聊八卦了。

因为金耀祖之事而生出的郁闷之情早就被冲散了，于是他也将今天在丁师傅那里听到的有关金耀祖的事情跟一大爷两口子学了一遍。

惹得一大爷两口子也跟着唏嘘了一回。

一大爷还清晰记得当年，金耀祖碰瓷雨水的事情，当初那孩子的气焰多嚣张啊。

没想到过去了二十多年，那孩子竟然就已经不在了。

然后几人又感叹了一把教育孩子的重要性。

当然相互又吹捧了一回，双方都被对方的马屁拍得很开心。

这一聊，就收不住了，眼瞅着就到了中午。

虽然还没有完全尽兴，可许父也不太好意思再待了，再待就得在这里蹭饭了。qn

正想告辞回家时，却碰到小李过来送饭。

原来是大齐安排的。

这孩子可真是细心，他知道一大妈病了，肯定没有精神做饭，一家老小中午饭就成问题了。于是早就跟一大爷说好了，让他们不用担心这个，中午他会安排饭馆那边送过来。

这不，中午时，也就小李空一点，就由他帮忙跑这一趟了。

饭菜的份量很足，现在多出许父一人，也是足够吃的。

一大爷他们挽留，许父略一犹豫也就应下了。

让小李带了口信回家，说自己不回去吃饭，然后他就踏踏实实地坐上了易家的饭桌。

饭菜很丰富，基本都是适合老人跟孩子吃的菜，清澹好消化的那种。

老老小小吃得都很满意，尤其是小圆子，自己拿着调羹，一勺接一勺，都不用人喂。

许父都看眯了眼。

许家的孩子都长大了，他现在看到小圆子这么大的孩子就特别地稀罕。

“嫂子，这娃娃你是怎么带的，自己吃饭吃得可真好，一粒米都没掉。”

他这可不是恭维，小圆子是真的很乖，一顿饭吃下来，把她的小碗里吃得干干净净的，脸上也没有沾米粒，桌面上也同样很干净。

一大妈听了特别高兴，“这孩子啊，打小就爱干净，再加上今天饭菜又特别好吃，才会这样乖的时候。

她也有淘气的时候，有些时候我做的菜不合她的口味，她犟着不肯吃，那也是挺气人的，每到那种时候，我都恨不得拍她一巴掌。可她一扬起小脸喊奶奶，我那手就拍不下去了……”

“是啊，这孩子这么可爱，你肯定也下不去手，而且，孩子哪有不淘气的？”

“就是这个道理呢！”

一不小心，几人又聊开了。

直到一大妈吃过药，又开始精神不济了，许父这才告辞离开。

……

礼拜六傍晚，许大茂刚从清河赶回来，许父就抓着他说金耀祖的事情。

然后就被许母嗔怪了一句，

“老头子，儿子刚回来，你好歹也让他喘口气再说成吗？又不是什么房子着火之类的紧急事件，你至于吗？”

“呸呸呸，老太婆你可别乱说啊，什么房子着火这哪能随便讲的？我这跟儿子说正事呢，你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前面已经开市了，还不快去收你的票子去！”

许父说起来振振有词的。

许大茂就看着二老在这边耍宝，只管喝水微笑。

一直住一块儿这么些年了，勐地一下分开好几天，他还真有点怀念家里这平澹温馨的气氛呢。

直到许母滴滴咕咕着走开，他才仔细问了父亲情况。

“这样说的话，看来我得去房管局那边问一下了，像这种情况，我是不是只需要出一份保证书就能照常办手续了。”

他刚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许父就得意洋洋地接话，

“你不用担心，这我已经去问过了，就是这样的，只用出具保证书，保证咱们这份契约是真实的，另外附上之前交易时的契约原件等他们验证一下就可以了。不过，像咱这种情况，他们是不会出新的契约合同的，而是在咱们原有的契约上盖上他们房管所的公章。”

许父说起这个来，头头是道的。

他这几天可没有闲着，而是亲自去了一趟房管局，把一切都打听仔细了。

用他的话讲，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把情况都弄清楚了，这样儿子回来之后也好办事。

对此，许大茂表示很满意。

明天小张要来看壮壮，他准备礼拜一请上半天或一天的假，去一趟房管局把这件事情给确实地落实好。

夜长梦多，房本不是自己的名字总归是心里不踏实的，这事情宜早不宜迟。

到现在，房子的事情算是说好了。

许大茂环顾了下屋子，挥去那隐隐约红的陌生感，问道，“爸，孩子们呢？晓娥呢？怎么好像都不在？”

娄晓娥被她哥接走了，说是在哪个商场旁边给她找了个店面，去实地考察了，晚饭在外面吃。

双胞胎带着壮壮去厂里看电影了，下午场，不过看时间，估计快回来了。

至于家国，他还没有下班。

一提起他，许大茂就有点忧心，“家国这几天上班还适应吗？我这都不在家，心里面还真有点不踏实呢！”

“你就放心吧，家国这孩子什么时候让你操过心？他好着呢，听说领导们都挺喜欢他的！”

许父说起大孙子来，那语气自豪得很。

许大茂却没他这么乐观，一个新人，才上班没几天，领导就很喜欢，听着就不靠谱。

“怎么？你爸的话你还不信？不信的的话，等会儿他回来了，你亲自问他！”

许父见他那怀疑的样子，竟然生起气来，吹胡子瞪眼的。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

好说歹说，老爷子才不生气了。

真是个老小孩。

说起老小孩，许大茂就突然想起师傅来，明天一定要过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趁着晚饭还没开始，许大茂把行李先拿回房间，然后拿起换洗衣服，到洗澡间先冲了个澡。

从清河回来可花了不少的时间，他是没到下班时间，提前回来的，然后就这么跟一车的人挤了一路，人都快馊了，冲了一下清爽了许多。

等他收拾整齐出来，孩子们都回来了。

在餐厅门外就听到壮壮那“吼，哈”的声音，原来，他们又去回味了一下少林寺这部电影。

经典就是经典，他们已经看了好几遍了，还是这么着迷，看来这部片子的吸引力真的是杠杠的。

小安可真会选，暑期放这个片子，那些孩子们肯定会抢着去看。

“爸，爸，爸，舅舅！”

他一进门，孩子们就围了上来。

以前天天见不觉着，可现在一个礼拜才只能见一次面，孩子们还真有点想他了。

于是，爷儿几个马上腻在了一起。

“好了，好了，别在那里肉麻了，吃晚饭了。安安，你帮忙拿碗，壮壮，你帮忙拿快子，家国，你来分装，康康，你就好好坐那里等着吃好了！”

好在许父正好把饭拿回来了，开始指使几个孩子。

孩子们一哄而散，开始帮忙干活儿。

晚饭时间，许大茂光顾着吃饭了，都没说什么话。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吃惯了自家小饭馆的饭菜，再去吃分厂食堂的饭菜后，他才明白这个非常浅显的道理。

等他终于吃饱，放下快子后，不由地感叹出声，“还是家的饭菜好吃啊，跟这比起来，我们厂里食堂的菜，也就比猪食好吃那么一点点。”

家国皱眉，“爸，不至于吧，你们那个厂，除了那个什么书记，不是姑父是二把手，您是三把手吗？你们怎么不找好一点的厨子来做饭？”

许大茂苦笑，“可食堂并不归我管啊！另外有位张厂长是分管行政后勤的，食堂就是归他管。”

“那他自己不也要吃那些难吃的饭菜？怎么会有人这么笨的？”壮壮此语犀利。

许大茂反醒，“也可能并不算特别难吃吧，我可能是被大齐的好手艺把嘴给喂刁了，有此对比才觉得难吃。可你爸爸却说还可以，不信你明天可以问你爸。”

“天哪，我爸竟然说猪食好吃？”

壮壮那故作惊讶的样子逗乐了所有人。

许大茂也不再跟他纠缠，三下两下就把他跟双胞胎都打发去看电视了。

这才正而八经跟大儿子说起话来。

“家国啊，你这报到上班也有几天了，感觉怎么样？”

家国沉吟了下，说道，“别的还行，我就是觉得整天挺忙的，就是好像都没忙到点子上。对了，爸，听说啊，以后像舅舅这样的香江商人到京城来投资的项目，好像都归我们外经贸部管了。”

许大茂奇怪，“难道之前不归你们管吗？”

“不一定，”

家国摇头，“以前都是看情况的，要看投资的项目是什么，跟他们合作的单位是哪个部委下面的，就归哪个部委管。”

“那正好啊，以后你舅舅的事情，你可以多上上心，再有什么程序上的事情，你能帮的就多帮帮吧，当然了，是在不违规的情况下，别让人卡着他们就行。”

许大茂一听，这个好啊，大舅子之前老是抱怨做事情被卡脖子，如果家国这边能帮帮忙，那肯定会顺畅许多。

“爸，您也太高估我了，我是才刚刚分配进去的，可是一点主都做不了的。”

家国觉得他爸交待的这个任务太重了，他这个小肩膀估计扛不起。

然后他就被许大茂笑话了，

“谁说让你现在就管了？娄氏眼前的这个项目大得很，且有得做呢，没有个两三年的，压根儿就完不了工。而且即使完工了，从试营业到正式开业，再到营利，那也需要不少的时间。下一个项目怎么着也得到五年后了，到那时你在你们单位，怎么着也能站住了脚了吧。”

这下家国也没话说了。

然后，许大茂又跟他说了不少上班以后跟人相处与做事的一些经验，家国听了之后，频频点头。

作为一个刚上班的菜鸟，他急需这方面的经验，父亲的话就跟及时雨一般。

晚上，娄晓娥回来时兴奋地很，回到房间里，她一直叽叽喳喳地跟许大茂说着今天的见闻，说着那个店面有多好，有多大，她想租，可是又担心忙不过来。

许大茂也不多说话，只是面带微笑听着。

几天没见，他很怀念娄晓娥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他喜欢听她唠叨服装店的事情，她曾经遇到的困难，又是如何解决困难的，等等。

娄晓娥也习惯了把这一切事无巨细地讲给他听，不求他帮忙解决问题。

其实只要他认真听了，哪怕一句意见都不给，她也觉得心里很踏实，然后浑身就满了精神，遇到问题之后往往都会迎刃而解。

这一回，许大茂却没有一直沉默。

“晓娥，这个店面如果租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娄晓娥一脸认真，“我想开始做男装了，你说现在时机到了吗？”

许大茂摇头，“其实没有什么时机的，只是，你忙得过来吗？现在女装那边的图纸就已经花去了你大半的精力了。”

娄晓娥认真地想了想，“我想做，因为男装没有女装这么复杂，男人的衣服永远就那么几种，上衣无非就是衬衣，外套两种，外套又分薄的跟厚的而已。

只是，现在有一点困难的是，服装厂那边规模太小了，现在女装的单子基本都要让他们满负荷运营了。但如果要找新厂的话，这就太难了，一来，初始订单太小，一般的厂是不愿意接的，二来，也是最根本的，我现在手头上还没有第二家合适的厂。”

许大茂就建议，“与其找第二家陌生的工厂，不如还紧扣现有的这家，合作这么长时间了，已经很有默契。产能不够很好解决，你去就找大姐，让她跟厂长商量，说服他们扩大生产规模。

你现在的订单量已经相当稳定，而且也是越做越大的趋势。那个厂长只要不是傻的，肯定会答应你们的要求的。

这一年多你给他们的单子，他们已经赚了许多了，相信他们是不会放弃这块肥肉的。

不过，你要记住，如果以后有可能的话，还是要把工厂收到自己手里，这样的话，才更保险，更安全。”

这番话，娄晓娥听得很认真，边听边点头，暗暗在心中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