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横了家安一眼,示意她安份点,没想到她却回了个鬼脸。
这丫头,真是没大没小的。
不过,孩子们愿意用功,这是好事,许大茂当然不会阻拦他们。
他还跟许母念叨着,晚上要给孩子们加餐。
家安马上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晚上我还要吃大齐哥做的菜!”
然后她双手合十,带着乞求与期待的目光地看向大齐,“大齐哥,你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晚上再做一次好不好嘛?”
家国和家康也跟着点头,脸上同样都流露出期盼的表情。
对于女儿这种变脸如翻书的行为,许大茂直摇头,这孩子,为了点好吃的,节操都碎了一地了!
大齐看着小伙伴们那期盼的表情,无奈应下,不过提了个要求,“要我做饭可以,前提是我这些题目得来得及做完。”
话音一落,家国和家康两人都把手举得高高的,“我来帮你!”
“不可以作弊!小心到时你们何叔要揍你们!”
“爸,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题给大齐掰开了,揉碎了,然后再让大齐给吃下去!”
小旭全程都没有参与,不过他一直眨巴着眼睛看哥哥姐姐们表演,反正不管怎么样,有好吃的肯定不会把他落下的。
看着混在大孩子中间摸鱼的小旭,许大茂交给了他一个任务,“小旭,你回家跟你爸妈说一声,晚上就在我家吃饭了。”
“不用啦,许叔,我爸妈他们不在家,去看我姥姥和姥爷了,不回来吃饭!我们属于放养的,得自己找食儿吃。”
咦,他们也去芝麻胡同了?怎么没碰上?
是了,今儿这天气太冷了,也难怪,去了也都是待在屋里,谁也没想着出来串门。
不过,放养?
还真有傻柱的风格,说干就干,上次他说大齐反正会做饭了,就准备放养这小哥俩,还以为他是开玩笑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实施了。
在这一点上,许大茂还真有点羡慕傻柱呢,大齐比家国还小上一岁呢,他竟然比自己先一步享上儿子的福。
要不要也尝试着放养放养自家这三个?
可一想到自家爹妈,尤其是那个格外护孙子的妈,他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还是算了吧。
自家的娃儿自己清楚,都是些只会吃不会做的主儿。
而且家国和大齐以后走的路不一样,还是不要强求为好。
听儿子说晚饭由大齐掌厨,许母也挺高兴的,“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好了,你放心,我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到时大齐只要做一下就行,花不了他多少时间的。”
许母也知道孩子们要期末考试了,可不能为了做饭耽误了娃儿的学习。
和母亲说完事儿,许大茂看了看手表,不到下午四点,离晚饭至少还得一个多小时。
正好把从昨天晚上没看完的稿子收一下尾。
下下期的《轧钢厂生活》发行日刚好卡在春节假期,厂领导要求出个春节特刊,赶在过年前刊印出来并发放。
没有其它办法,就只有抓紧时间在年前这几天把它给搞定了。
于是在下期的样版定稿之后,大家伙儿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下下期的准备工作。
昨天下班前,大家就把需要筛选的文稿,分成了好些份,准备各自带回家加班。
作为编辑组的头头,他当然得带个头,也拿了一份,还是最多的那一份。
回到夫妻俩人的小屋,坐到靠窗的书桌前,拿起摊在桌上的稿子开始看起来。
娄晓娥本来正在踩缝纫机,见他开始看稿子,就停了下来,怕吵着他。
然后,她就挪了把椅子,坐到书桌的另一端,拿起纸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许大茂抽空抬头瞄了一眼,估计是在画衣服的样子。
这就是夫妻间的默契。
一时间,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与笔落在纸上发出的轻微的“沙沙”声。
许母喊开饭的时候,许大茂刚好看完。
他放下手中的纸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终于做好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余光瞄到一张大脸就在近处,把他给吓了一跳。
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娄晓娥,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挪过来的。
正拿右胳膊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两只大眼睛在外面雪地的映照下,格外的亮。
“哎呀,娥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搁这儿看什么呢?”
许大茂拍了拍胸脯,先给自己压了压惊。
“你呀,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娄晓娥噗嗤一笑,“我在看你呀,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可真好看!”
“……”
许大茂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还搞这一套。
不过嘴角却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晚上的菜就两道,不过份量很多。
第一道菜是一大盆糖醋鲤鱼块,鱼个头不小,至少有三四斤重。
这鱼是许大茂前段时间去城外“钓”的,有好几条,怕时间长了不好养,许母就干脆全杀了,收拾好了用冰块冻上,虽说没有现杀的新鲜,但在这年月,能吃上冰鲜鱼,也已经是不错的了。
调料应该用上了番茄酱,这比单纯用醋来调味更鲜美。
番茄酱是许大茂试了好几次才熬成功的,他抽空做了很多,大部分存放在空间里。
等放在外面的吃完了,他就再拿出一瓶来。
也许是温水煮青蛙的效果,许家人对家里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些吃食都不会觉得诧异了。
自家丈夫(儿子/爸爸)很能干,能搞到不少好吃的,这已经成为了他们根深蒂固的印象。
另外一道是一大盆白菜炖豆腐,里面加了少许的山蘑丁调味,鲜得很。
京城的冬天是少不了大白菜的,许家也经常做白菜,不过不管怎么做,那味道就是比不上傻柱和大齐做的,这也许就是天赋吧。
主食是发糕,里面加了红枣和红糖,更好吃,许家每回都会蒸好多,没办法,家里人口多,几个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着呢,就连家安,现在的饭量都比她妈妈还要大了。
四个大人,五个孩子,把饭桌围得满当当的。
孩子们一个个也顾不上说话了,都开始埋头苦吃。
四个大人一看,也不聊天了,还是抓紧时间吃负担吧,要不然,让这几个孩子敞开肚皮造的话,他们可能就只能捞点汤汁了。
不过汤汁的味道也真不错。
几个大人除了把鱼的头尾给解决了,鱼块都没怎么动,全都给孩子们吃了。
许母给每个孩子都夹了一大块,边夹还边在说,“听说吃鱼会变聪明,来,你们多吃一点。”
许父则把前些日子小女儿孝敬他的好酒拿出来,准备小酌一番,他知道儿子不好这口,也就没招呼儿子,就在那儿自斟自饮。
正吃得热闹时,就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谁呀!”
“我,傻柱!”
“门没栓,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开了,傻柱夹裹着一股凉气进来了。
屋里的人不由得都一哆嗦。
傻柱把门关好,使劲儿跺了跺脚,又拍了拍自己的头脸和肩膀,把身上的雪花给抖落。
然后才凑到饭桌前,挨个儿揉了下两个儿子的脑袋,“我就知道,这两个小子不在家里,肯定是跑这里来蹭饭了!”
“柱子,这你可就冤枉大齐他们了,小哥俩是来这里做功课的,这不,我们家这三个馋嘴猫,中午吃大齐送的菜给吃顺嘴了,非缠着他再帮忙做一顿晚饭才肯罢休!”
许母赶紧笑着帮大齐开脱。
“我们家这三个孩子啊,吃你家大齐做的菜吃上瘾了,现在开始嫌弃我这个老婆子手艺不好了,看来啊,我也得拜你为师,学学手艺了!”
一听她的话,傻柱也顾不得追究大齐的事情了,赶忙摇手。
“哎哟,婶子,这可使不得,您要想知道做菜的技巧,直接问我或者大齐就行,哪能用得上拜师这么严重啊,这可折煞我了。”
许父则招呼傻柱,“柱子,来,你也坐下吧,陪叔喝两口!”
“不了,叔,我刚从我岳父家喝完回来,改天吧,改天再陪您好好喝几杯!您怎么不让大茂兄弟陪您喝?”
许大茂拿发糕蘸着糖醋鱼的酱汁,吃得正香,没想到一口大锅就扣到了脑袋上。
“不是,爸,您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酒量不好,不喜欢喝酒又不是今天才这样的,您也不用过几天就拿出来晒晒吧!”
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又不是腌肉,要经常晒一晒。”
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也就坐在他身旁的娄晓娥听清楚了,这还是在她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
这可苦了她了,想笑又不能笑,憋得难受,可也只能硬憋着,不一会儿,脸就红了。
而罪魁祸首许大茂却全然不知,他无意中扭头,看到妻子脸红红的。
于是关心地问道,“娥子,你怎么啦?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感冒了吧?”
说着,还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
“咦,不烫啊!”
把娄晓娥给气得,拿脚狠狠地踩了他一下。
“嘶!”
许大茂被踩得莫名其妙的,娥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更年期了?不对啊,她才三十几,照理没到时间啊!
好在他的心里活动娄晓娥不知道,要不然肯定不止踩一脚这么简单了。
这顿晚饭就这样在许大茂的纠结中结束了。
……
几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经过所有同事的努力,《轧钢厂生活》春节特刊正式在腊月二十八交付到印刷厂印刷。
在腊月二十九,也就是除夕一大早,新鲜出炉的报纸就出现在了轧钢厂的各个角落。
今天是除夕,照理是要上一整天班的,可厂领导们想着,既然过年的假期给恢复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干脆再多放半天。
于是,高音喇叭里传来于海棠那已不再那么甜美的声音,播报了这份放假通知。
于海棠,这也是一个奇女子。
在过去这些年,被二大爷逼婚,然后结婚,然后又离婚,无论是遇到什么危机,无论是碰到什么问题,她都解决得干净漂亮。
不可否认,这个女子有她的独到之处,做什么都有那么一股劲儿在。
这段时间,她又变身为一个文艺女中年,基本上每一期的投稿箱中,都会有她的稿件,少的时候一份,多的时候好几份。
还别说,有些稿子写得还真是不错。
《轧钢厂生活》开刊以后,她至少有近10篇的文章被采纳,发表在了厂报上。
所以,已经过时的厂花,又因为这些文章吸引了一波眼球。
对于她,许大茂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个能折腾,能屈能伸的女人,估计把她扔到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编辑组今天的工作只有一样,那就是例行的市场调查。
于是,所有人都被撒了出去,当然也包括许大茂。
时间紧急,只有半天时间,谁也不希望把事情拖到下午,占用和家人团结在一起过年的时间。
这可是十多年来,头一回恢复春节的假期。
大家伙儿可都激动得很。
在强大的念力之下,所有的人工作都完成得又快又好。
半上午的时间,大家伙儿完成了任务回来了。
许大茂一看还有时间,干脆就召齐所有人,一起开了个小会。
在会上,他对这半年多的工作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对大家的努力工作表示了肯定,还对所有的同事表达了诚致的谢意和敬意。
一不小心,可能用的语句稍稍扇情了点。
一下子,年轻人们都热血沸腾起来,一个个都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下一年他们一定会继续努力,争取把工作干得很好,将《轧钢厂生活》办成家喻户晓的报纸。
这就有点尴尬了,许大茂心说,咱能长点心不,这可是厂报,还家喻户晓呢,除轧钢厂的职工和家属,别的人也没有渠道看到这个报纸啊。
不过,总地来说,有这个心肯定是好的,总比躺平摆烂强。
于是,他也不打击他们的热情。
而是,又加了一把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