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们站住你们跑什么?把身份证拿出来!喂，老黄，把车子开过来!”胖警察把手往墙角一指：“先到那边去蹲好!”江剑皱皱眉头：“俊哥，今天主要任务不是这个，把人放了。”见江剑一脸很严肃相，胖警察挥挥手：“滚远点。”周志平拉着黄梅朝巷口跑去，小巷幽深，他们的身影很快溶进去了。出了巷口，周志平总算停下来。黄梅两手撑到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慢慢地说：“你从这里出去……以后再不别来这个地方了!”

话还没说完，黄梅身子一闪，钻进另一个巷口，不见了。只留下巷子上空一轮月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亮了。太阳照在小巷墙角黄梅蜷缩着的身子上，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眼睛闭着，哼着一首老歌去找巷边小花园的那只水龙头。拧开水龙头，灌了一口水，咕咙咕咙都吐光，又用手捧起水洗起脸来，她用手指慢慢地揉着搓着，她还是蛮爱护自己的皮肤的，然后就对着水池底的那面“水镜子”看自己的那张脸。看到自己那惨白的一张脸上竟然有一丝红润，慢慢地浮现出一点笑。

“妈哟——”她叫着往后跳了一步，薄薄的“水镜”里还有一张脸，那“脸”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她转身想跑，迟了。

“放开我!……”她像只小兽样又踢又咬。

“你阴魂不散跟着我干什么?！”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来，越下越大。

他俩成了雨人。

“别跟着我，你现在是个杀人犯！”

周志平摇摇头说：“这家伙毁了你这一生，早就该下地狱了，我是在做好事。”

黄梅哭起来。

这雨大概是老天对这悲凉命运、不堪青春的叹惜吧。

“我儿子在这里，我哪都不想去……”

周志平心里跳了两下：“儿子?你跟刘勇的?”

黄梅摇摇头：“不是他的。”

周志平身子一震，看着黄梅，半天都不说一句话，拉着黄梅进了小巷暗处的一间小餐馆。

“吃完饭我们就各奔东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黄梅一样严肃认真。

周志平只是轻轻地吹着勺子。

“你听到没有罗?”黄梅瞪了他一眼睛。

说第二声时，周志平手里的那韪汤倒进她的嘴里。

黄梅缩了一下脖子，把汤吞进肚子里去，眼泪却被呛出来了。

“想烫死我啊?”

嘴巴里的汤很暖也很鲜。

周志平的眼睛在黑框镜片后闪了一下：

“你讲一下，你儿子长什么样子?”

黄梅说：

“……我也没见过，刚落地时我只听见接生医生讲他身上有块痣，刘勇把他抱去卖了。”

周志平半天没说话，看着黄梅慢慢说：“放心，只要他在世上，就找得到的。”

黄梅一笑：“我找了二十年了。”

这个时候江剑带着几个人气喘吁吁的进了细米巷。

江剑说：“你们在这守着，我上去看看。”

江剑蹑手蹑脚猫子一样上了楼。

月色惨白，印在肮脏的壁上，有点阴恻恻的。

江剑注意到楼下的门虚掩着。这说明什么问题呢?答案暂时还得不到，但是答案马上就会有了，激动兴奋什么的填满了江剑的胸腔，当然还有点恐惧，这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一下子是绝对说不清楚的。

江剑一脚踹开门。

吼了声：

“不许动，举起手来!警察!”然后他朝里头瞄准放了两枪。

午夜前后的枪声格外刺耳。

刘勇坐在椅子上瞪着他，江剑心脏的血一下子全涌到脑壳上去了，对着刘勇就开了两枪，一枪正中眉心，完了掏出手机，三下两下跨到阳台上，拨了一个电话，大声说：

“小眉，我现在要给你提供重大新闻线索!……”

打完电话，江剑朝窗外吼了一句：

“通知法医过来收尸!”

十分钟不到，小眉就赶过来了。

横行半世的落霞村黑老大刘勇如今就这样一脸舒服相的躺在椅子上，而且好像还蛮舒服的样子，眉心那颗“痣”搞得跟二郎神样的。

事实很明显，一切都摆在这里不用多说什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多行不义必自毙，江剑代表党和人民毙了“黑帮大哥”刘勇。

南城分局局长办公室。

“丢你老母！你小子是个人才罗!”乌刚瞪着江剑说。

江剑笑笑说：“我还不成熟，这都离不开你乌局的扶持。”

“你还晓得谦虚啊，你先把法医的报告看下罗，你开枪前刘勇就死了。”乌刚把那张纸朝江剑跟前一甩。

江剑一脸的气愤：“事做了还在背后挨人黑枪！”

乌刚将脚往桌子上一翘：“少屁话!他妈的我也很想相信你。”

江剑咽了口唾沫：“关键时候你老人家还要罩一下我啊。”

“以后对着话筒不要把话讲那么满，懂?”

有人说落霞村是个大鸡笼，这话真没说错。一则是因为这里的房子盖得密密麻麻就像鸡笼，更大程度上是由于这里确实住着不计其数的小姐。

昏暗的小巷，暧昧的霓虹灯，红红绿绿迷离的影子，似有若无，一到这个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变得可疑起来。

“哎，帅哥，进来玩玩嘛!……”一个发廊女向周志平媚笑。

“他是老帅哥，你这个骚货也要?”黄梅代他答腔，一步跨进发廊，周志平也跟了进去。

“啷个老嘛，看上去像你儿子!”里面的鸡婆好像和黄梅很熟。

“你莫折老娘的阳寿!”黄梅横了她一眼：“你该退休了。”

阿英伸手摸周志平的脸，愤愤地说：“他妈的那些死男人看见老子就像见了老妈，什么老不老的，灯一拉不都一个样……”

“歇业吧，你现在这样子，倒贴大床也不好做了。”

周志平没作声，去了卫生间，卫生间门没有插销，江英进来把他给堵到里面，嘴唇挨到周志平的下巴上。

周志平瞄着江英，把江英让在一边，侧身出了卫生间，对黄梅说：“你们慢慢聊吧，我去睡了。”他站起来朝里间走去。

江英笑得前仰后合，“大哥，那是我的工作间，你要做我的生意?”

周志平不理会她们，进去倒头就睡，他实在是太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