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璞一点都不开心,自从归入北安之后,便一直掌管着邺城。
按照道理来讲,邺城怎么说也是昔日高离的旧都,逼死了高珏,他算是功不可没,得到这邺城尹的差事也还算不错。
可是他却并没有风生水起,恰恰相反,还感觉到了一丝憋屈。
负责一同守备邺城的是北安军中的一位王爵在身,却并没有什么资质,宇文豫一直都有废除邺城郡治的打算,是以在灭了高氏之后,便将城中守军缩减了大半。
昔日的高离都城,此时只有三千兵马驻守,又怎么会派像杨跃,王大庆那样的大将驻守?
于是,这一同辅佐宁清璞的担子便落在了兵部的身上。
兵部侍郎苦心孤诣,终于将此事托付给了骑都尉田璜身上。
宁清璞为正,田璜为副,可是任谁也没想到,这田璜竟然是个十足的兵痞。
到任之后,非但不把宁清璞放在眼里,还喧宾夺主,让手下人处处打压这位正官。
宁清璞自然不知道,这货其实就是个市井无赖,当初还是在韦令铭那里花钱买的官职。
出人意料的是,连老主顾都倒了,这头歪蒜却没倒。
宁清璞郁郁寡欢,便想找来两个同僚,研究对策,可是让他心灰意冷的是,这二位兄台一个抱病在家,另一个早就因为开罪了田璜,锒铛入狱,没多久竟然暴亡。
宁清璞的心里开始衍生出了怒火,且愈演愈烈。
而那位田将军仍然飞扬跋扈,对于这个正官的愤怒恍若未闻。
宁清璞是个足智多谋,且阴毒果决之人。
在几次善意提醒之后,他先是装出了弱势,之后,便开始伺机寻找方法除掉这个对头。
机会还是来了,七巧节刚过,宁清璞便吩咐夫人给田璜那只猛虎婆娘送去了一对价值连城的簪子。
那没见过世面的婆娘果真上道,自此之后,便与宁夫人产生了一种很市侩的虚假姐妹情。
几日之后,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宁清璞便授意夫人浅尝辄止的提及二人的矛盾。
宁夫人虽然刚刚与夫君结合,却是个十分贤良的人,得了丈夫钧令,便遣人前去相请。
田璜的老婆姓宫,因为人长的山凶水险,所以在这邺城之中得了一个“母大虫”的封号。
能与如此一位悍妇交善,足以证明宁清璞这位新夫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新夫人姓黄,单名一个嫒字,今年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却透出十足的大妇之风。
在邺城府邸后花园的望波亭排下了宴席,便静静的候着那位悍妇到来。
田璜的夫人姓周,名字估计是个阿猫阿狗一类的俗名,是以经常以田周氏自居。
午后,这位气质慵懒的妇人终于出现了,远远便见到了她,看着桌上已经凉了的菜蔬,黄嫒对着下人吩咐道:“去把菜换一下!”
“夫人,是热吗?”
“全都换成新的!”
下人应声去了,就在他们端着冷菜赶往扔掉的时候,便遇到了那位悍妇。
见此情形,田周氏赶忙问:“这是怎么,好好的菜怎么还扔掉了?”
“回禀夫人,这是我家主人见菜凉了,怕热过之后不合您的口味,所以安排厨子重新另做!”
起初见此情形,田周氏其实特别生气。可是一听这话,便改变了看法,赶忙叫下人把这些菜蔬重新拿了回来。
二人相见,双双进了礼,五大三粗的田周氏欣喜的问:“妹妹此番心意,让我如何受得起!”
“不妨事,姐妹相交,理应坦诚相见!”
田周氏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自然不知道何为套路。
一番寒暄之后,眼见着时候差不多了,黄嫒命下人奉上了准备好的几匹上好锦缎。
一见过这个东西,田周氏登时喜不胜收。
而黄嫒,也开始准备起了事先备好的说辞。
……
清晨,道路两侧的山影泛着阵阵苍翠的幽深。
一匹快马奔腾而过,马上之人正是秦炔。
过了秦淮河,再往前走便是长安,一切都近了。
如果按照时间算下来,估计这会儿矫通善的兵马已经在江州集结了。
在这个时代,最致命的便是交通,以及通讯。
秦炔很着急,他要尽快将口信传进长安,还要继续折身而返。
一连颠簸了数日,大医秦炔终于进入了长安城。
半年没有回来,城中景象着实有些让他触景生情,繁华依旧,只是江山易主。
在馆驿军士的带领下,来到了国公府邸。
徐衾正在房中研究飞鸯,忽听得庭院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伊兄,伊兄在否?”
这个对白让他想起了后世某聊天软件的对话框。
不用猜也知道,如此放荡不羁的声音定是那位大医莫属。
“哎,秦大夫,国公爷正在堂屋里闭关…”
“闭什么关,他又不是道士!”
秦炔转步就要往堂屋里走去,下人遮拦不住,正无可奈何之际,徐衾竟然自己从屋中走了出来。
“伊兄!”
眼见着秦炔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徐衾不觉苦笑:“不是说端午前后便回吗?怎么足足迟到了两个月?”
“嗨,别提了,若不是有要事相告,估计还要等些时日!”
“嗯,我知道,听说你在沅州成家了?这可不像你逍遥秦大夫的风格呀!”
秦炔失笑:“伊兄说的哪里话,半载未见,可想煞秦某了。”
故人相见,话匣子自然便打了开来,徐衾淡笑着摆手道:“你的房间一直留着,晚上睡在那里就可以了!”
“对了,秦某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禀报!”
徐衾自然知道是与矫通善起兵有关,是以拱手道:“不急,我马上命人排下菜蔬,咱们边吃边聊。”
“也好,连日奔波,肚里都快没有油水了!”
二人宛如兄弟一般,相携着进了厅堂。
晚宴之上,一杯酒下肚,秦炔终于说出了自己要传报的消息,徐衾听在耳中,也不觉有些惊讶。
“只知道那矫通善平日治理五州颇有手段,却不想与蛮人还有联系。”
秦炔纳罕的问:“不知伊兄有何对策?”
“江左之事倒有一人可以帮的上忙!”徐衾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