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准备!”
出乎小尼的意料,钟夙瑶往常对于慕名而来的香客基本上都是冷若冰霜,可是此番竟然如此痛快便答应下来,最重要的是,看上去还有些焦急。
小尼才过了豆蔻之年,对于一些事情不甚了解,自然也就没有多问,赶忙下去准备。
这一次,钟夙瑶欣喜异常,并不是因为暗恋徐衾,或是有机会能够出去散散心,而是,在她看来,无异于老天又给了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平明时分,钟夙瑶准备停当,便随着庵中尼姑来到了长安城内。
自打年初皈依以来,已经数月没有步入这帝京之中。
长安繁华依旧,看着城中景象,不免心生悲寂。
初入之时,东有故人苦等,朝有英武栖身,如今物是人非,空留遗恨。
这一次的登门造访,她为仇人准备好了足以让其一击毙命的物件。
徐衾率着府中家眷早早候在正门前,虽说钟夙瑶已经没了贵妃凤仪,可他仍旧按照皇家觐见皇妃之礼参拜。
这倒是大大出乎钟夙瑶的意料。
“娘娘,下官恭候多时,天气炎热,还请堂中叙话!”
在徐衾的引领下,一行人进了国公府正堂。
相对坐下之后,下人奉了茶,徐衾举杯拜道:“此番是因为府中近来出了些琐碎之事,迫不得已才惊动贵妃娘娘尊驾,还望切勿见责!”
钟夙瑶闻言浅然一笑,“国公说的哪里话,尊下为国事操劳,贫尼本就仰慕,能够为您做些事情,心中不胜欣喜。”
吃过了午饭,在府上丫鬟的陪伴着,钟夙瑶去了厢房,准备起来。
关好了房门,厢房里就只剩下了钟夙瑶一人。
打开了随身带来的包裹,一双纤细的玉手取出了一只小鼎,随即拿出了一只小瓷瓶。
打开来后将瓶中药水和矮香一道放入其中。
看着这些东西,钟夙瑶的双眸有些失神。
“今夜,一切就该做个了断了!”钟夙瑶的心情很激动,也很胆怯。
夫仇待报,灭国之恨也转瞬可获昭雪,这位北离最后一位皇亲的心中怎能不为所动。
该憧憬吗?是的。
怀着这个憧憬,钟夙瑶开始了最后的小憩。
徐衾坐在正堂中的暖垫之上,头枕着拳头,昏昏欲睡之际,一阵厚重的脚步声响起。
徐衾抬起头一看,正是黄甄。
“主公,耽误您休息了!”
“不妨事!”徐衾坐正了身子,疑惑的问,“何事?”
“王爷说,这些东西主公可能感兴趣!”黄甄说完,恭敬的递过了卷宗。
徐衾疑惑的接过,仔细看了一遍,不由得有些心惊:“这些是在哪找到的?”
“攻破邺城之时,查抄韦令明宅邸时发现的,大概有四十余封,由太府卿大人亲自抄录!”
黄甄话音刚落,徐衾便呵笑一声,自语道:“难怪我初入北安时便感觉她的态度异样,原来是无意间开罪了她?”
“主公,王爷还问,要不要立刻赶往庵中拿人?”
“不必了,她现在就在府上,给宇文豫回个话,这些事,我今晚会亲自了结此事!”
“诺!”黄甄应声而出,徐衾的目光看向了桌案下方的方向。
一直萦绕他的疑问没想到今日便有了眉目,更是巧的很,此人如今竟然就在自己府中。
“想必今晚,她也会有所动静吧?”
徐衾这样想着,那些卷宗里,尽是当朝先帝贵妃钟夙瑶与韦令明和高氏的通信。
来龙去脉掌握的清楚,钟夙瑶一直都想报仇,也不经意的下过几次手,按照如此推断,前几天那场失败的暗杀,也必定与她难逃干系。
解决这件事,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其它难题了,要想实现自己杀回大兴的目的,这块绊脚石是必须除去的。
单就叛国之事,钟夙瑶已然是犯下了死罪,可是为了她走的好受些,今夜必须将自己与之的误会解除。
“来人。给我换身衣服!”徐衾站起身来,下人应声赶到,一面对着铜镜整理衣着,一面吩咐道:“今夜,府中下人女眷不得外出,天一黑便回房安歇!如果有敢违逆者,本公定不轻饶!”
“是!”
“哦,对了,夫人也要知会一声!”
换好了衣服,看看天色,已经快要傍晚了,徐衾叫人布下了斋饭,便派人去请钟夙瑶过来。
宴席之间,徐衾还是想给这个怨妇一般的女子一个忠告。
宇文豫派来的差役已经在门外等候,假若此时钟夙瑶离开了国公府,便立即会被押走。
“贵妃娘娘,饭菜可还可口?”
“蒙国公眷恋,尽是清淡餐饭,贫尼感激不尽!”
“看来娘娘是真的潜心皈依了,此番纳入空门,那凡尘之事,也该放一放了。”
钟夙瑶攥着象牙小箸的手不由得一颤,她不是傻瓜,自然听得出徐衾话中的意思。
“那是自然!”钟夙瑶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点头称是。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本公便回去沐浴一番,晚些时候,自当亲往!”
徐衾说完便若无其事的去了,钟夙瑶斜着眼注视他离去,心中的恨意便越发的大了起来。
天色已晚,佛堂之内,钟夙瑶排布好了香火,却并没有安排随从点燃。
时候差不多了,她竟然摒退了随从而来的小尼,独自一人坐在了蒲团之上,手掐菩提,缓缓的敲击着木鱼。
佛堂中一片寂静,过堂风拂过,钟夙瑶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佛堂门前,徐衾换好了一身素服,头发也破天荒的扎着一条束发巾,乍一看,还真有些仙风道骨。
钟夙瑶故作不知,放下了手中的木鱼和菩提,起身来到香案前,就着火石,打磨起了香烛。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徐衾并没有说话,仔细打量了屋中各个角落,确实没有什么异样,目光自然而然便落在了钟夙瑶身上。
“这丫头,到底在什么地方做了手脚呢?”
怀揣着这个疑问,徐衾手里攥着一串散发着怪味儿的珠子,缓步走了进去。
自打进了佛堂,还时不时的嗅着手中的珠串,仿佛是染上了什么怪癖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