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开了头炮,就会有人群起响应。
在目睹这一切之后,身边人甚至没人去理会是谁捅了第一刀,他们在意的,是韦令明为什么还没倒。
下一刻,刀剑长毛横冲而过,韦令明到死也想不到,这些小卒竟然会对自己下手,他不明白一个道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别打了!主将已死,我等乞降!”
一名副将模样的人说罢丢掉手中长剑,倏然跪在了地上。
其余军士见状也有样学样,炮火停歇了,远远看去,投鼠忌器的高瑜不觉纳罕不已。
山路上的战事停了,外围冲突不进的北离兵马正狐疑间,只听到对面的大安军士齐声喝令:“韦贼已死,余党若不卸武,片甲不留!”
一阵阵骇人的呼声回荡在耳边,高瑜怒的青筋暴起,回首看了看后军兵马,整个人也面色铁青起来。
“传本王口谕,全军出击,请出铁将军!”
高瑜话音刚落,身边众军便挺枪跃马而上,在众人身后,数十具依样画葫芦的火炮也赫然摆了出来。
“砰!砰!”一声声悠长的响动过后,在随州兵马中间,如出一辙的火光显应。
“好,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高瑜,本侯便和你一死方休!”
杨跃说罢,手臂一抬,身边随行近卫会意,转瞬之际,便递过一柄龙鳞枪来。
杨侯接过,扣上了马背上放置的铠甲,捻起缰绳,一蹬马腹,挥枪喝令:“控火!掩杀!”
声音厚重雄浑,身后近卫尾随而下,一道由黄铠组成的马队冲下半山坡,在地下军士自觉让开的一条通路间穿过,直奔军前。
全军大震,两厢炮火齐鸣,弓矢箭雨如簇,双方顶着密集的火力,开始在这片林中独路冲杀起来。
高瑜自负王位加身,自然不肯亲自参战,眼见着双方再一次大打出手,这一遭,两方人马俱都用尽了全力。
徐衾研制的火炮经过千锤,自然万无一失,可是高瑜绝对想不到,韦令铭短时间内制造出来,还美其名曰龙火炬的战炮存在着一个致命的问题——炸膛。
“砰,砰……轰……”
之间一道别样的声音响起,高瑜整个人险些爹落马下,身边更是有人连人带马被震倒。
“去看看,发生什么……”
“轰……”
阵阵令人振聋发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傍晚时分,山林首端头皮通亮无比,由于炮石就放在炮身边上,火光四溅之后,竟然连接爆破。
说来如同个笑话一般,韦令铭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潜心制造出的火炮,竟然成了决定高瑜彻底失败的关键因素,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自作自受。
后方失火这件事情可不必别的,刚刚在主将号召下挑起的战心被来自于己方身后的突发变故瞬间熄灭。
高瑜慌乱,战阵之中的杨跃欣喜异常,一枪搠倒了身边一名敌将,寒芒挥指:“高离军不战自乱,众军奋进,掩杀过去!”
高瑜很郁闷,本来炮阵之后便是来时的路,可是此时却被熊熊烈火阻拦,根本无法通过,这还不算完,就在他准备激励全军的时候,身后竟然也喊起了一阵喊杀之音。
高瑜一直没有注意一个问题,那便是此战除了杨跃,他没有看到一些人,比如被自己撵的闻风丧胆的焦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黄甄,以及根本不被自己放在眼里,出场次数并不多的陆钦。
这都不重要,一应“演员”在播完苦情戏之后,竟然毫不芥蒂的在后方诡异的出现了。
“斩杀高瑜,不必活捉!”
“得此贱命者,赏银五两……”
五两?还真是阔绰,那是一个极具羞辱性的声音,堂堂亲王竟然只知五两,虽说不知道哪个怂货出的主意,不过高瑜将名节和身价在乎的淋漓尽致,听到这话,不由得义愤填膺。
人在冲动的时候,总会干一些傻事儿,他自然也不能免俗。
“羞辱本将者,杀无赦!”
高瑜喊着,前无胜算,后有追兵,这一幕幕怎能让人不心生怒气。
“控弩!”
火光后方,陆钦的话音刚落,一排排弩箭便直扑过去,北离后军的将士发出了沁人心脾的惨叫,倒地之人不胜枚举。
弩箭尽了,便听到一阵沉闷的木轮声响,顷刻间便将火炮的残局推了开来。
下一刻,陆钦,焦绰和万俟佟川为首的北安军围拢上来,双方激战终于达到了白热化。
杨跃率着仆众继续施压,北离军马哪里抵挡的住,倒戈溃逃者再次前赴后继的涌现。
白甲弄黄沙,化作泥中土,此一路军马就此折断,万般无奈之下,高瑜只得率着近卫军马数百人杀出重围。
大战结束了,林间数里的地方,尸横遍野,伤残接踵。
“侯爷,高瑜率众跑了!”
随军小校惊慌失措的禀报,杨跃头也不回的道:“丧家之犬,穷追无用,不必在意!”
小校迟疑的问:“可是,那不就是纵虎归山吗?”
“呵,不劳你来挂怀,纵虎归山又如何,不出旬日,这座山都是我大安的了,他一个花脸猫,能奈我何?”
杨跃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是以没有过多停留,便派遣陆钦等四人率众长驱直入,直扑郢州而去。
自此,安离之争,北安全线战捷。
打扫战场的时候,杨跃战在被战火损害严重的林间路上,一双眸子没有任何波澜的注视着远处的山峰。
“侯爷!”掌前军躬身行礼,开口轻唤。
杨跃侧目问着:“何事?”
“敌方主将的尸首已经寻到,侯爷,我们如何处理?”
军士谨小慎微的问话,杨跃正了正衣冠,翻身上马,擎住缰绳,微微侧身对军士吩咐道:“把这厮尸身与乱军一处焚烧,首极连夜着快马直奔长安,送给上柱国宇文大人!”
“对了,统计一下所杀,所俘之敌,不用传报,待到攻下郢州一地之时一同上表即可!”
“诺!”
杨跃一个人战在战场之中,宛如一位儒雅的艺术家一般环顾了整片战局,嘴角微微上扬,翻起了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