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衾一把将段锦娘拉到身边,那边失足倒地的韦临安恼羞成怒,抓起地上的宝剑陡然起身便朝着徐衾劈砍过来。
眼见着情势危急,徐衾断然是躲闪不及了,段锦娘倏然探身来到夫君跟前,看着自家娘子要替自己挡剑,徐衾陡然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韦临安的剑锋直奔段锦娘娇躯之时,门庭上那位老兄猛一落脚,一只巨足轰然招呼在了韦临安面门之上。
一阵闷哼响起,韦临安向后一仰,悲催的倒地,再抬头时,一柄短刃已然架在了他的咽喉间。
韦临安被制服了,可悲剧还是没能避免,就在面部吃痛的当口,少柱国先生手腕一软,高举的长剑便脱腕而下,徐衾一斜身将夫人护在怀中,另一只手本能的向上迎去,毕竟武艺还算高强,这点变故足以应对,即便是慌乱之间,也不忘避其锋芒,与剑身近在咫尺之时,徐衾便借着力道卸掉了寒芒的冲力,饶是如此,还是划上了手心。
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徐衾无语了,片刻的功夫,两只手便都受了伤,不过好在婉儿没事儿。
段锦娘抬起头来,看着徐衾龇牙咧嘴的模样,这妮子秋水般的美眸一红,登时便“哇”的哭了起来,霎时间雨泪蒙蒙,天可怜见,娇柔的哭声简直差点哭碎了徐衾的心。
徐衾强忍着手心的剧痛,任凭娘子拥上肩头,以完好的手腕轻抚着她的背心,柔声安抚道:“都过去了,为夫没事儿,娘子……”
“谁让你说自己看上那个长宁郡主的!”
徐衾一怔,汗颜道:“额,刚刚事出紧急,为夫才……”
“人家不管,再怎么样也不许那么说,人家心里难过……呜呜……”
“……”
看着自家娘子哭的梨花带雨,徐衾心中不觉一暖,同时也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巴掌,一时便忘记了手上的伤,正要捧着娘子的小脸儿致歉,无奈又被手心里一阵火辣辣的灼痛给弄的面目狰狞起来。
直到此时,段锦娘才想起夫君还有伤在手,赶忙停止了啜泣,一面以青葱小手抹了抹红肿的双眼,抓起徐衾的双手,小嘴儿在伤口上吹拭一番,心疼的问:“夫君,你的双手都受伤了,疼么?”
“废话,那哪是疼吗的事儿啊,都快疼哭我了!”徐衾在心里苦笑的埋怨着,面上却是一副连三岁小孩儿看了都觉得虚晃的平静。
“没,没事儿……”徐衾的笑容优点僵硬,段锦娘自然知道夫君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是以更加心疼的说道,“都是婉儿不好,否则也不会牵连夫君受这等苦头。”
“没事儿,男人吗,谁身上还不挨上几刀,喜欢就好了!”徐衾这么说着,脑海里浮现出了前一世时在电视里看到的一首歌曲的歌词:来来来,挨了这一刀还有一刀,挨完这一刀还有三刀……
在场众人不由得被这对小夫妻本质上变换的画风给弄得无言以对,啼笑皆非。
邓飞赶忙自刚从外边请回来的郎中请到了主公身边,待到郎中用白衬包好了功效极强的药粉,段锦娘心疼的接过药布,帮衬着徐衾包裹好了伤口,一双微微红肿的美眸边上,两道泪痕垂落,那模样真是任谁看了都不禁心生怜爱。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不消去猜便知道定是那宇文柱国。
“嫂夫人可还安好?”宇文豫虎虎生威的迈入光禄府,眼见着段锦娘平安无事,正巧徐衾也在,这才放下心来。
看到宇文豫,徐衾也顾不得手上的伤,命邓飞将夫人家眷带入后院之后,转身拱手道:“有劳柱国骠骑挂怀,家人相安无事。”
宇文豫放心的点了点头,冷不防看见徐衾缠绕着纱布的双手,关切的问:“伊兄,你的手怎么了?”
“不妨事,韦令铭曾跟上了?”徐衾话音刚落,那边朱离便折身返了回来。
“朱某办事不利,还请主公责罚!”
当着二位主人的面,朱离将事情说了一遍,心中更是愧疚不已,徐衾和宇文豫对视一眼,却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朱离纳罕不已,丈二金刚一般看向眼前这二位。
“放心吧,我和宇文柱国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恰恰相反,时候一到还要封赏一番!”徐衾神秘的说着,转既对宇文豫道,“此番一来,便有了兴师问罪的因由!”
宇文豫频频颔首:“前者褚禹彦,后者韦令铭,这两块敲门砖,不正好可以叩动那高离的国门了吗?”
直到此时,朱离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家主公和宇文柱国是另有打算。
一场风波在就此过去,盐案昭雪,郭焱恢复尚书右仆射之职,也算是因祸得福,不单单重新启用了辽东那片盐田,朝中盐市的一应事宜自然也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韦令铭一派也彻底烟消云散,罪魁之首韦令铭隐遁东逃,其子韦临安收监大理寺听凭发落。
王廷和遣返原籍下狱,房歆和陆涛廷杖之后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仕。
御使台官刘相,逢诺贪赃枉法,全部家资充公,亲眷收入永令巷为奴仆,二人更是春来问斩。
下辖兵马将佐与言官散臣罚俸三年,逐出京城,也算是相对圆满。
此次廷斗,徐衾可谓功不可没,宇文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是以背着这位过命之交,竟然上书陈表,在薛皇后处为他争得了一个侯爵。
徐衾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然从八命光禄一跃而成了正九命的侯爷,当宫差持着那道诏书赶到的时候,徐衾整个人是蒙的。
“抚宁侯伊瑾接旨!”当宫差宣读完了圣旨,徐衾接过的那一刻,真是苦笑不得。
每每到这个时候,除了列位同僚的拜帖之外,随之而来的自然还有一件象征性的物件––匾额。
“抚宁侯府”四个大字取代了“光禄府”的位置,第三次更名之后,朝露居实现了从民居宅院到君侯府邸的华丽转变。
而这一切,所含之义太多,徐衾明白,宇文豫自然也清楚,攘外必先安内,内乱已平,接下来,便是鞭指高离的日子。
而那两位同声共气的丘貉组合,则成为了宇文豫和徐衾此次最大的对手。
天色越发严寒,风雪覆盖了整个北境,新春将近,一盘崭新的棋局又将重新展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