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程的飞车上,星宇坐在靠窗的位置,眉尖深深地挤在了一块儿,两只小手互相狠狠地捏在一起,双眼期待又呆滞地望着窗外许久。无论此时窗外的景色再如何迷人,也无法抓住这个少年哀伤的眼球。
带着那慌张的心情遥望着远方,星宇只祈求飞车能再开快一些,再开快一些,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抵达梦泽镇。
还在博威城的时候,当星宇听见乌迪告诉他说他家里着火了,他母亲不见了时,星宇骤然感到脑中就像是有一座大山欣然崩塌,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慌感瞬间侵袭着他身体里的每一处细胞。
那一刻,他慌了,真正的感到害怕了。
年仅16岁的星宇,遇到了他这一生中最慌乱的一个夜晚。或许只有当一个男孩经历过了这些事情后,才是真正长大的信号吧。
望着太阳一步一步地朝地面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黑夜和零星的小雨。
星宇就这样坐着,努力排空脑袋中所有的思绪,因为他始终不敢去想,因为他害怕自己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去想,因为他害怕自己的想象会应变成真实,害怕那曾经出现在梦里的情景会真的映射在他的现实生活中。
在飞车全速前进的这段时间里,在星宇的手表内,无时不刻地重复着拨打母亲的号码,可是始终没有人接听。
每一次听到电话铃结束时那重播的声音,星宇的心就像一次又一次地被浇上了一盆盆的冰水,怕是再一次,就要一位承受不住而冰冻起来。
飞车到站后,不顾倾盆落下的大雨,星宇飞快地跳下飞车,穿过拥挤的人群,心急燎火地就往家里赶。
跑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看着一幢幢熟悉的建筑,星宇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一路上,星宇没有去理会这漫天无情的大雨,冷刷刷地肆意侵犯着他的全身;没有去理会街上因为自己而打乱的交通,从车上传来的怒目咒骂声;没有去理会因为脚下一滑,被冰冷地面狠狠刮伤的脸颊。
就这样足足跑了好久,来到原本“家”应该在的地方,可见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家,而是被大火无情烧毁后,留下的仅一片被烧焦的土地。
什么也没有了,只是离开几日的时间,那出发前星宇还认真打扫过的整间房子就这么凭空的不见了。
因为被烧毁的还有空间碎片,所以当地的政府今日一早就将他们家没能被烧毁的东西都回收了,如今剩下的只有这一地的灰烬,在雨水的嘲弄下,漫天飞舞。
望着曾经的家,星宇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溅起的雨水蚕食着他整个裤管。伸出双手轻轻地抓起被烧为灰烬的家,任凭雨水肆意地打湿着他的头发和身体,肆意的打湿着他稚嫩的脸,肆意地打湿着他那颗脆弱的、临近破碎的心。
时间过了许久,雨渐渐停了。
月光下,一处废墟前跪着一名少年,少年抬头望着月亮,他血红的双眼,白皙的皮肤,湿透的衣裳,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
少年不明白,到底是谁,会对他们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因为若是家中着火,那屋子的防卫机制,应该能瞬间起到保护的作用。而若只是普通的大火,也不会至于会将整间屋子全部烧毁,因为那里面还存在着比现实空间更大的空间,普通大火甚至不能毁坏那个空间的一丝一片。
但能够在不惊动地方政府的前提下,就把整间屋子和里面的另立空间直接摧毁,那该是有多大的仇恨呀。
星宇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母亲除了是一个保洁工人的身份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更加神秘的身份,又哪里会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毁尸灭迹之举,只为了销毁他们来过这里的证据的一个“举手之劳”而已。
“难道和传家宝有关。”
这算是星宇手上现存的唯一一个有些价值的东西。
“难道是有人打了这个东西的主意而做出如此毁灭人性的事情吗。”星宇能猜测到的只有这些。
“唐叔叔。”
星宇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
“唐叔叔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一定知道母亲的下落。”
这一路上,星宇始终有种感觉,他感觉到母亲并没有死去,可能只是去到了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而已。
顾不得自己此时凌乱不堪的模样,拖着沉重的身体,星宇拔腿便奔向了图书馆,此时的他心中只抱着一个信念,就是不管敌人是谁,不管敌人有多么强大,他也要不顾一切的寻回母亲。
来到图书馆的门口,没有了往日那浓浓的古香味,图书馆的牌匾掉落在地上,裂成两半,两扇木门随着风声嘎吱嘎吱地摇晃着,带给了星宇一种及其不安的感觉。
“难道,唐叔叔也出事了。”
快速跑进图书馆里,星宇被眼前的景象又一次打击着他那颗承受着多伤的心脏。
图书馆内没有了平日的融洽,书和架子都掉落了一地,所有的抽屉全被打开弄乱,原本在中间的桌子,此时也是不见了踪影,只有满地杂乱无章的书籍和一些残留的木片,三三两两地散落着。
“唐叔叔。”星宇大吼一声,脸上满是惊恐,他不想在同一个夜晚同时失去自己最爱最亲的两个家人。
随着星宇的吼声,在中间一堆书的底下,似乎有什么动了动。
星宇快步跑过去,把上面堆积的书拨开,露出了唐吉纳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和挂在脸上早已破碎的眼镜。
推开了盖在唐吉纳身上的几本大书,原本那个高大威武,那个风趣幽默,那个什么也不怕的的唐叔叔,此时正奄奄一息的躺在星宇的怀中。
他身上已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衣服也早已是破烂不堪,嘴角还残留着没有擦去的血迹。
“咳,咳。”唐吉纳缓缓地睁开双眼,从嘴里又流出一细鲜血。
“唐叔叔,你怎么了。”星宇伸出双手扶着唐吉纳缓缓地起身,坐在地上,右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唐吉纳望着星宇,眼眶里的热泪便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满声哽咽道,“星宇,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呀,我没能照顾好你妈妈。呜呜。”说完便大声的抽泣着。
“唐叔叔,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星宇瞧着唐吉纳的模样和他说的话,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眼中闪着些许的晶芒,问道,“是不是,是不是我母亲她已经。”说道最后几个字时,星宇的声音中已是充满着哽咽,眼中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摧毁。。
唐吉纳大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摇了摇头道,“不,她没有死。至少现在还不会死。”
听了唐吉纳的话,星宇算是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只要没死,就代表着还有一丝的希望。
唐吉纳接着又叹了口气道,“但是她被抓走了。都是我没用,这都是我的错。”
“什么!”星宇刚刚才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突然大吼道,“被抓走了,怎么会,被谁抓走了。”
当星宇听到母亲没有死时,他更愿意的是想知道或许母亲只是受了些伤,此时正在医院等着他。可是唐吉纳的表情和回答,让星宇知道母亲一定不只是被抓走了这么简单。被烧毁的家,到处充满着打斗痕迹的图书馆,星宇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到底是谁,到底有多强大。
瞬间,星宇感到自己眼前的路变得一片漆黑,心口被重重地打了一下,纠结的疼痛感侵袭着全身的每一处。
“星宇,有很多事你不明白。”唐吉纳望着星宇的眼神中充满着一种另类的神情,问道,“小宇,你能力测试通过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干嘛还提起那个测试。”星宇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唐吉纳的两边胳膊,脸上充斥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为什么这种时候唐叔叔提起的竟是那无关重要的能力测试。
“唐叔叔,你说的很多事我不明白的事,是什么事情。”
唐吉纳的神情变得异常的认真,再次问道,“告诉我,你通过了没有。”
“唐叔叔。”星宇有些失控的大叫着。
“告诉我,你通过了没有。”唐吉纳提高了声线,又一次重复的问题。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和星宇说话。气氛一时变得有些诡异,两人石化般地静静地面对面坐着。
“小宇,告诉我,这很重要,以后你会明白的。”唐吉纳率先打破了安静的氛围,双手搭在星宇的肩上,脸上露出了很少有的认真。
望着唐吉纳的神情,星宇忍着内心极度的伤痛感,缓缓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是通过了没有。”唐吉纳抓着星宇的肩膀的双手有些用力了。
望着唐吉纳的这种极度认真和紧张的神情,星宇将之前在能力测试会场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他。
过了许久,唐吉纳缓缓放下抓住星宇胳膊的手,朝着远处叹了口气道,“哎,小小,看来事情并不能如你所愿啊。”
“唐叔叔。”虽然星宇完全不懂唐吉纳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于此时的星宇,只有一件事情是重要的。
“我妈妈被抓去哪里了。”星宇问道。
唐吉纳望了望眼前不过16岁的少年,淡淡道,“小宇,你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梦泽镇,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唐叔叔,我母亲生死未卜,我家被烧为灰烬,您竟然让我走。”星宇的声音嘶吼着,此时的他根本无法理解从唐吉纳嘴里吐出的字,问道,“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弄明白之前,没救出我母亲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说完,星宇一个拳头狠狠得打在了图书馆的地板上,就像是对自己许了个承诺一般。
“小宇,有些事情,你母亲没有告诉你是为你好。你只要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若你再不走,就是辜负了你的母亲。”唐吉纳半推着,想把星宇推出门外。
“不,我不会走的,在没有知道我母亲下落之前,我绝对不会走的。”星宇的声音响遏行云道。
“小宇,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再不走,怕是要来不及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门口赫然传来一声,飞进来一人。那人浑身黑色布料裹体,只看得见一双像老鹰般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星宇,就像盯着猎物一般道,“你就是星宇,我可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