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宝芝林众人都已睡下。陆渊却是一个人躺在房顶,静静的望着夜空,今晚不是个赏月的好天气,乌云遮蔽,根本看不见月色如何。但今晚却是个杀人防火的好天气,连一丝月色都不曾落下,漆黑的环境可以遮蔽一切。
陆渊的身旁放着一把剑,这还是他从演武场上顺过来的,虽说还未开锋,但在他手中用来杀人也足够了。
陆渊其实不喜欢用剑,就像他玄皓老道说的那样,拳术是养护性命的不二之法,而剑术从它诞生之日起,不论世人如何美化,它都只是单纯的作为杀人术而存在。对于这种与修行无益的东西,陆渊并不愿过多分神于它,这其中有老道的影响,但也是陆渊自己的理解。故而,从终南山上下来之后,陆渊从未动用过剑术,平日里都只是以拳术对敌,毕竟也没遇上过多少需要生死相搏之人。
但今夜不同,今夜就是奔着杀人去的,自然是怎么来的最快便怎么作。
虽然如今西洋事务在广州极为盛行,但古老的传统依然也在延续。打更人走街串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为世人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天寒地冻。”打更人敲着手中的锣,喊着号子游走在广州城的大街小巷,却已是四更时分。
陆渊自屋顶上站起身来,却是听到了寂静的四周传来了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自屋顶上跃下,落地时却毫无声息。陆渊来到宝芝林的大门处,透过门缝看去,就见一群黑衣蒙面之人手拿弓箭,箭头之上缠着棉絮等引火之物,或许还浸了火油,此刻这些人正在将其点燃。
陆渊自是不能让他们做好准备,毕竟若是到了他们放箭之时,他也难以将其全部拦下,此刻便须立刻出手。勐然推开宝芝林的大门,陆渊拔剑出鞘,就向着那群黑衣人扑了过去。道袍随风舞动,恍然间就如同仙鹤飞舞,而手中利剑便是仙鹤之喙,锐利难挡。
那群黑衣人也被这突然的变动给惊住了,毕竟谁也没想到还会有人大半夜的专门等着他们,本来就是放把火赶紧跑的事而已。
直到陆渊来到近前,才有人反应过来想着抵挡,可陆渊的身法何其之快,剑光闪过,迎面几人便已瘫倒在地,仔细看去,就见咽喉处鲜血流出。但这也为后面的人争取了几分时间,当即将手中弓箭扔到一旁,自腰间抽出短刀匕首,便朝着陆渊围攻而来。这些人虽也是沙河帮的人,但明显比之陆渊白天遇到的那些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明显是其帮中的精锐。这也不奇怪,毕竟偌大一个帮派,只靠那些欺软怕硬的无赖混混可撑不起来,这些人才是沙河帮的中坚所在。
此等混战,便是陆渊功夫再如何精湛,若是十几把刀一同砍了过来,陆渊也抵挡不住,只能以身法周旋,逐个击破。陆渊也正式这般做的,身影飘忽不定,在人群中肆意穿梭,直到难以躲闪之时,才挥舞长剑,或格或挡,但也是一触即走,绝不停留。而陆渊杀人也是简单,无甚花哨,只是简单一刺,这也是他清鹤观剑法精髓之所在,就如同仙鹤高悬九天之上,待到锁定猎物,自空中扑击而下,以鹤喙直击其要害所在,虽是简单,却难以抵挡。
这话说起来长,但真到厮杀场上,也就是兔起鹘落的功夫,陆渊一个闪身逼退身前之敌,而后退出包围,却见黑衣人已然有近十数人殒命,但陆渊也挨了几下狠的,却是方才有几人见活命不成,却是生出一股子狠劲,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同陆渊搏命,虽然未能如愿,但也让陆渊挨了几刀。就见身上道袍被划开好几道口子,可见其中被刀子割开的伤口,周围更是一片暗红。
似是被陆渊的手段吓住,这群黑衣人一时间死死盯住陆渊,却是踟蹰着不敢上前。就在此时,宝芝林中也是传来喧嚣,想是方才厮杀的动静将其中的人给惊醒了,毕竟多是练武之人,这点警觉还是有的。
眼见事不可为,那群黑衣人的领头倒也果断,当即下令撤退。陆渊也未阻拦,毕竟就算加上宝芝林中的其他人,也不见得能将这群人尽数留下,而且还有似林苏这般不通武艺之人,倒是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却也不美。
就在黑衣人刚离去,黄飞鸿带着林世荣等几个弟子也冲了出来,看见陆渊手持利剑站在门外,周围散落着不少尸体,陆渊更是血染衣衫。黄飞鸿当即大惊,连忙跑到陆渊身旁:“这是发生了何事?”陆渊举剑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道:“夜里睡不着,就想着上房顶看看月亮,谁知恰好就看见这群人黑衣蒙面,意欲放火箭少了宝芝林。当是情况紧急,来不及告知你们,就成了眼下这般。”黄飞鸿自是知道陆渊话中有不尽之意,却也不欲多问。安排林世荣等去收拾一下现场,便带着陆渊进去为他处理一下伤口。
不多时,就见林世荣面带怒气的走了进来向黄飞鸿道:“师傅,我方才摘下面巾看了一下,这些人应该都是沙河帮的人。”闻言,黄飞鸿眉头一皱问道:“你可确定,此事非同小可。”林世荣点点头道:“死的人里有我一个同乡,幼时我两关系还不错。后来他加入了沙河帮,还颇受器重,我曾为此劝过他,还和他吵了一架,此后便再无来往。”
黄飞鸿听了林世荣所言,登时就有怒气上涌,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但过了片刻,还是强忍了下去。对着林世荣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且去休息吧。”林世荣闻言还欲说些什么,却被陆渊以眼色制止,只好行礼后告退。
待到林世荣走后,陆渊这才问道:“黄兄可是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黄飞鸿点点头道:“不错,沙河帮在这广州城中肆虐多年。我一直想将其收拾,可城中百姓多畏惧其势大,不敢出声。而我与提督衙门因民团之事也多有嫌隙,就算前去求助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若是想彻底解决沙河帮,便需将民团调入城中。可.....”说到这,黄飞鸿却是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
陆渊却是明白黄飞鸿在担心什么,广州提督衙门早就想要彻底解散民团,毕竟这些人都是从黑旗军中退下来的好手,在衙门看来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若是黄飞鸿敢调动民团之人围剿沙河帮,衙门也就敢以聚众作乱的名头将其绞杀。但若是无人相助,就凭着黄飞鸿这些人,累死他们也铲除不掉沙河帮这个毒瘤。
陆渊倒是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但也不好明着告诉黄飞鸿,只好提点道:“黄兄还是莫要为此事发愁。眼下要紧之事却是沙河帮已然起了杀心,今次不成,想来还有后手,黄兄还需早做提防,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黄飞鸿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此话倒是不错,我等倒也无妨,但十三姨、阿苏还有那些个药铺学徒都是些不通武艺之人,若是到时起了纷争恐有损伤。这样吧,待我安排一下,这宝芝林就先停上些时日,将其都遣散回家。只于十三姨他们,就让他们先去乡下我爹那里住上些时日,待此事尘埃落定之后再说。”
陆渊闻言点点头道:“这样安排倒也稳妥。”只是心下却想着此番倒要将十三姨照料好,不能再如原剧情那般被沙河帮掳去,虽说有惊无险,但也着实太恶心人了些。
打定主意后,两人又商量了会,这才各自回去休息,但黄飞鸿脸上却是愈发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