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锋铭和铁洋的谈判一共进行了一个半小时。
当两人走出房间时,无论是金锋铭还是铁洋,脸上都挂着微笑,当然了,他们各自心里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金锋铭将铁洋和王东送到门口,便对铁洋说:“希望你将我的诚意转达给你的哥哥。我相信,我们这次合作,一定会非常的愉快。”
铁洋和金锋铭握了握手,点头说:“是啊。我有这个信心。金少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金锋铭笑呵呵说:“那我就虚席而待了。”然后对王东说:“王东,你暂时就跟着铁洋吧。我这里暂时还不缺人手。当然了,我需要的那些人,你就多留意一下。”
王东应了声,说:“金少请放心吧,一定不辱使命。”
再次告别,金锋铭便进了屋子。
走在回去的路上,铁洋很绅士的取下眼镜,用白色的帕子细细的擦拭这镜片,幽幽的说:“金锋铭,是个干大事的人。而且他还有足够的资本。乱世出豪雄。在这样的乱世,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能一展宏图,宇内称雄。唉,我还有我哥哥,只怕也只能争这一块弹丸之地了。”
王东不明白铁洋是什么意思,便没有给予评论,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
铁洋重新戴上眼镜,驻足而立,按着王东的肩膀,说:“小东。好好干。只要跟着金锋铭,相信你一定有腾飞出头的那一刻,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啊。做兄弟的,却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在背后支持你了。”
王东心里暗叹,说:“其实……唉,不说也罢。我帮金锋铭却是另有原因的……”
铁洋点点头,既然王东不愿意说,他也不多过问,轻轻拍了拍王东,便向前走去。王东转身看了一眼金锋铭的房子,然后快步跟上铁洋。
一天无话。
金锋铭终究没有等来齐天翼或者钟方名,也就是说,鲍安国并没有要见他的意思。金锋铭只有无奈的接受了自己输给叶欣的事实,“鲍安国,果然是人老成精。我所谓的计策阳谋,看似高明,可是在他眼里,想来也不过是小孩子的胡闹吧。这个老人,不能小瞧啊。”
感慨之后,金锋铭便对叶欣说:“你不是要去外城区的交易市场看看吗?就明天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叶欣心中欢喜,从金锋铭的语气中,她明显感觉到了不同,金锋铭果然对她温柔了许多。叶欣心里欢呼着,就像得了糖果的小女孩,“哦耶。计划成功!”
温暖则说:“你不打算主动去见鲍师长吗?”
金锋铭摇摇手,说:“既然他不来见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是主动去找他了。不过,既然他不着急,我也不着急。咱们就这么耗着吧。我倒要看看,谁更耗得起。”
温暖点点头,说:“你自己看着吧。不过最好尽早解决基地的事。这种局面拖一天,对基地的危害就大一分。现在基地要务,应该赶快部署,加强防御。不然,到时候丧尸大军一到,二十多万人,只怕逃都逃不了。”
金锋铭点点头,表示同意,沉重的说:“后天我们就去九河市看看。唉,数百万的丧尸,就算要进化成变异型的丧尸很难,可是基数何其庞大,又该有多少超魔士和丧尸兽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比我们超能士多的多。”
是啊,想想那以百万计来计算的丧尸数量,就算进化的概率是万分之一,那也有三百个超魔士或者丧尸兽,其中一定不乏白骨丧虎和猛犸巨象这样的boss级的存在,就这样一股恐怖的势力,也足以将整个九河基地夷为平地了。
那么,二十万的生灵,又有多少能够幸存下来?
就算是以金锋铭的铁石心肠,虽然老早就打定主意,不愿意施以援手,帮助那些自认为的“凡民”。
但是……那可是二十多万活生生,有笑有哭,有爱有恨,有高兴有愤怒的脸庞,一个个的生灵!!不是一个,不是十个,不是百个千个,而是整整二十多万的人!
一想到他们即将湮灭于丧尸的屠戮啃噬,如果真的能做到漠不关心,不管不顾,那么,他金锋铭,就正的不是意义上的人了,而是……
哪怕是自诩为“神民”,金锋铭觉得,如果真的撒手不管,任由丧尸餐食一个个无比珍贵,无辜的生命,那么,除非真的灭绝人性,不然他金锋铭,一定会愧疚自责一辈子的!!
金锋铭心里在挣扎——理性和感性,再一次展开交锋——当针尖对上麦芒,接下来,又将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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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隐秘的房间内。
齐天翼着急而不解的问:“鲍爷爷,你真的不召见金锋铭吗?现在很明显,他金锋铭一定会站在我们军方一边,鲍爷爷您这个时候正是应该马上接见金锋铭,将他牢牢的争取过来。”接着齐天翼说:“我们的侦查兵传来最新的情报,九河市周边的丧尸,正在不断的朝九河市中心汇集,每一分每一秒,九河市的丧尸数量都在增加。这绝对不是正常情况。我们必须要马上部署防御才是。”
鲍安国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中的文件,说:“我知道了。你……明天就带金锋铭来见我吧。这种纷乱的局面,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是我太放纵他了,是我太……唉。也是时候……”鲍安国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只觉的满腔的寒冷和苦涩,用颤抖的声音说:“也是时候解决了……”
原来,鲍安国之所以久久迟疑不定,固然有不愿意和金锋铭过多的计较的原因。
可更多的,是他不愿意面对亲情与军职的抉择。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和金锋铭见面,那么,接下来的,必然是以雷霆手段,将政方的所有威胁都消灭在摇篮中,而其中,就必然包括他的儿子,他的孙子!
“鲍爷爷……”
鲍安国拿起放置在桌子上的军帽,用枯瘦的手,颤抖,却无比的温柔,仿佛在爱抚自己的儿子,抚摸着帽子上的徽章,那双曾经精光四射的军人虎目,此时却黯然无光,泪光莹莹。
干燥的嘴唇颤动着,似乎要说什么,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感慨着什么。
“鲍爷爷……”
似乎是被齐天翼的再一声呼唤,唤醒了或许沉睡在过去时间的思绪,鲍安国呼出胸口的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手指沿着军帽上徽章的轮廓抚摩,“五十多年了吧……五十多年了啊。”
“我是十六岁,正是一个人最最朝气蓬勃的年纪,就跟着我的父亲,穿上了这身军服,带上了这顶帽子。十六岁瘦弱的我,背上了一个以我那时的肩膀,完全无法扛起的担子。但是,父亲的期望,国家的厚望,还有,父老乡亲的愿望,一直支撑着我,背着枪,走过那一段段艰苦到道路。可是,军旅,是与死亡结伴的。我那亲爱的班长,我那可爱战友们,一个个都离我而去了,在那硝烟的异国战场,在那异国他乡,在那我们哭过,笑过,流血过的地方,马革裹尸,埋骨他乡。我永远都无法忘记,他们倒下的那一刻,依旧挺直着脊梁,扫射着子弹,就算弹夹打空了,还机
械的扣着扳机,‘杀敌报国’!用那沙哑的声音,喊出这庄严的誓言,就算梦里,也时常回荡起他们的一声声铿锵,仿佛一声声的警钟,给我警示。于是,我就这样,一路走来……只为心中那一句曾经的,现在的,将来的不变的誓言——为人民,为国家!”
“而我的儿子……也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我依照这我父亲的指示,同时也是我的期望,我让平安去参军。可是,他居然坚决不同意,还说什么‘和平年代了,当兵有什么用,纯粹是浪费时间,没有意义’。当时,我气的就打断了他的腿!这个逆子!他怎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一番赤诚,还有对他的期望——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后来,他的腿好了。可是,他人也变了。变得,变得就连我都认不出来了。然后,有一天,他偷走了家里的五百块钱,还有一把枪,离家出走了。从此,我们父子就在也没有见过面。而我当时也正有任务在身,只派了一些人帮我寻找,便起身赶往非洲了。一别,就是二十多年啊。我都几乎忘了,我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呵呵。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来了九河,进入了政府机关,居然还混的不错……”
“不记得什么时候了,人老了啊。我被调派到九河是驻军部队担任师长。要不怎么说造化弄人呢?又或者,冥冥中自有天数,我鲍家,只有穿上这身军服,才是最终的归宿,战场,才是家!我的孙子,小中,和他父亲当年恰恰相反。他父亲是死也不愿意参军,而小中,却死也要参军。更是离家出走,成了神圣部队之中的一员。呵呵,小中……小中,不亏是我流这我鲍家血脉啊。只可惜……上天不公…”
鲍安国掏出手帕,擦拭着双眼……
齐天翼吸了吸鼻子,说:“鲍爷爷,你别说了。我能理解……”
“说!为什么不说!?他鲍菊中是我孙子,是我鲍安国的骄傲!!是民族,是国家的骄傲!可他鲍平安,算什么,他算什么!?我给他取名平安,是要他给这个家,这个国带来平安,可是你看看他干了什么!!这就是他干的!?阴谋诡计,结党营私,欺压人民,滥用职权!什么事他没干过?他除了气我这个老头子,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他……他还能做了什么!?”
“现在都什么时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干出这种事儿!不要以为你们瞒着我,我就不知道。他为了拉拢周家的人,居然将一个十三岁的女孩送给周大炮!为了给我这个老头子使绊子,在外面到处说老子要造反,老子私吞了粮食,老子要当皇帝!?你以为他还有什么干不出来!?只怕你给他一把枪,他连我这个亲生父亲都要杀死!”
“我鲍家,没这种垃圾,没这种渣滓!”
鲍安国大吼一声,双手一台,偌大的实木办公桌就被他给掀翻在地,文件撒了一地,“就是因为我的心软,就是因为我的愧疚,才会造成这个局面。既然是我一手造成,也该由我来一手解决!就算是要大义灭亲,我也在所不辞。大不了我鲍家断子绝孙,也不能让他这个逆子,做任何危害国家人民的事!!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了断!”
“想我鲍安国戎马一生,为国为民,却要落到如此下场……天意难违啊,天意难违啊……”
鲍安国边摆手,边佝偻着不复挺拔的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出房间,只留下齐天翼,蹲着身子,默默的收拾这纷乱的房间。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张照片: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中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稚嫩少年,一家三口,脸上都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