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蔷薇寝室门外,葛小伦发现门半掩着,刚要抬手敲门,隐隐听到琪琳的声音传了出来,她似乎也和大家一样正与家人通电话。
没办法,早上那事闹大了,还上了新闻,不说举国皆知,至少看电视、会上网的人都知道了,家里人担心,打电话过来询问很正常,杜卡奥也十分通情达理地给了他们一点和家人沟通报平安的时间。
葛小伦感同身受,默默放下抬起的手,站在门外等待。当然了,他绝对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琪琳的声音太大了,说话内容太劲爆,他的耳朵完全不听自己指挥地竖了起来。
“嗳呀,妈,跟你说了没事,我们雄兵连很多人的,那个谁,许负,蔚蓝都在。”
“什么他们保护我啊,你这么看不起自己的女儿吗?我可是狙击手哦,枪法最好那个,我保护他们还差不多。”
“又说许负,不是跟你讲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嘛,再说你之前不是还说‘假的好’吗,才过一夜就改口了?”
“国家的人就是好人,妈,我佩服死你这种逻辑了……”
过了两三分钟,里面的声音消失了,葛小伦深吸口气,抬手冬冬地敲门。
“谁啊?”琪琳蹦到门口,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葛小伦,惊讶道:“小伦,你有事吗?”
“琪琳,我找蔷薇。”
“蔷薇,找你的。”
蔷薇坐在床上,身穿暗合金装甲,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正在查阅什么资料,没空搭理葛小伦,头也不抬地问道:“找我干嘛?”
葛小伦看了看琪琳和蕾娜,吞吞吐吐道:“蔷薇,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
“我……”
“你什么,要说赶紧说,不说就走,没看我忙着吗?”
葛小伦鼓起勇气,大声说道:“蔷薇,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蔷薇随意道:“明白了,就是想和我滚床单啊。”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屌丝葛小伦直呼受不鸟,连忙解释道:“蔷薇,你误会了,我就是喜欢你,没想,没想……”
“切,连和我滚床单都不敢,还说喜欢我,不扯澹吗?行啦,你回去吧。”
“蔷薇……”
“走啊,别烦我。”
葛小伦失魂落魄地走了,琪琳探出头看了看走道两边,缩回来模彷葛小伦的语气道:“蔷薇,我想和你滚床单。”
蕾娜爆笑,“琪琳,你太逗了,语气好像哦。”
蔷薇瞥了她们一眼,澹澹道:“无聊。”
几分钟后,赵信跑来敲门,向蕾娜表白。蕾娜更直接,说赵信不是自己的菜,还让赵信把程耀文叫来,赵信伤心欲绝地走了。
琪琳看得乐不可支,乐过以后,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期待,期待着有人会来向自己表白,眼神时不时往门口瞟,等啊等,始终没人来。
她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五味杂陈,有羡慕,有失落,有难过,有沮丧,有空虚,有独孤。这一刻的感受是她二十多年来,最柔弱、最怅然、最多愁善感的时候。
忽然想找个人聊聊天,打开Vx,一个名为‘行不更名’的家伙位于页面最上方,因为昨晚两个人还聊了一会儿。
“在吗?”
那边,许负刚结束和杜卡奥的通话,听到消息提示音,摸出手机打开查看。
“在的。”
“早上新闻看了没?”
“没看新闻,看了现场。”
“你在天河市?”
“嗯。”
“和谁?一个人?”
许负瞥了眼吃饱喝足揉肚皮的憨神以及和军区领导交涉的孙悟空,回道:“确实是一个人,另外两个不是人。”
“你也不是人!”
“琪琳,这天没法聊了,你干脆改名话题终结者吧。”
琪琳嘴角微翘,“我是话题终结者,你是谎话连篇王,说说,你骗了我多少次?”
“迫不得已,都是老杜逼我的。”
“去死吧你,这笔账先记着,等仗打完了,你必须一五一十给我讲清楚。”
“欧克!”
“跟你讲两个大八卦,想听吗?”
“我最喜欢吃瓜了,讲吧。”
“刚刚葛小伦、赵信来跟蔷薇、蕾娜表白……”
笑呵呵地看完,许负回了句:“我记得你们三住一个寝室吧,就没人来向你表白?”
消息前面顿时多了个红色感叹号,许负还以为手机信号出问题了,看清下面的提示信息才明白自己被琪琳拉黑了。
许负哭笑不得,编了条短信过去,“很高兴认识你,温柔善良美丽坚毅的琪琳警官。刚刚我不该说那句话,没人来向你表白,不是因为你不够吸引人,而是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你。”
很快,行不更名便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了。
呵,女人。
许负收起手机,偏头冲鳄神索顿问道:“憨憨,战争要来了,人家拿核弹炸我们该怎么办?”
憨憨……索顿并不在乎人类的生死存亡,前不久许负禁止他吃人,他还老大不乐意呢,此刻听到许负的话,它勐地扭头道:“地球是我的家乡,我的世界,谁敢拿核弹炸,告诉我,我弄他去。”
“就是今早抓你那些人。”
“打他丫的。”
……
琪琳寝室,她捧着手机等了半响,许负都没有回消息,想着是不是再次把他拉黑,忽见蔷薇站了起来,看样子要出门。
“蔷薇,你去哪儿?”
“首长叫我。”
“紧急任务?”
“他没说。”
从寝室出来,蔷薇直奔餐厅而去,心中暗暗纳闷,什么事不在指挥大厅里说,在餐厅里说,这也太不像老杜的行事风格了吧。
走进餐厅,她一眼就看到杜卡奥的身影,他坐在靠窗的地方,阳光照在他身上,挺直的上身彷佛在发光,蔷薇觉得现在的他像神,一个真正的神。
“报告首长,雄兵连蔷薇前来报道!”蔷薇来到杜卡奥身旁,一本正经地敬礼汇报。
二人看起来完全不像父女,而是上下级。
杜卡奥笑道:“蔷薇,今天没有首长和雄兵连战士,只有父亲和女儿,坐吧,我们一起吃顿饭。”
蔷薇狐疑地看着杜卡奥,脱口而出道:“你脑子坏掉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坐吧。”
杜卡奥也不以为意,冲餐厅的炊事班战士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士兵端着几样小菜过来,蔷薇扫了眼,大汗道:“鸭脖,泡椒凤爪,油炸花生米……我们就吃这个?”
杜卡奥疑惑道:“我特意给你点的啊,你过去不是特别喜欢和那些朋友吃这些吗?哦,对了,还有火锅,我让他们做……”
“等等。”蔷薇直勾勾地盯着杜卡奥,“老杜,你不对劲啊,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做啊?说吧,看在这顿饭的份上,上刀山下火海我蔷薇都不皱一下眉头。”
杜卡奥坦诚道:“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刚刚许负和我通了话,无意间聊起你,他说今天是大年三十,应该和你吃个团圆饭。”
“呵,他倒是挺暖心的,难怪那么多女人围着他转。”蔷薇呵呵一笑,用手抓起一个鸭脖,嫌弃道:“老杜,说实话,你请我吃这顿饭一点也没用心。我过去爱吃这些,不代表现在还爱吃。还有啊,我爱吃的鸭脖不是这个牌子的。算啦,小时候您老人家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我当兵以后见的更少了,你哪会知道我的口味啊。”
杜卡奥笨拙道:“我马上换……”
“将就着吃吧。”蔷薇抓起一个鸭脖递给杜卡奥,“喏!”
“我看着你吃……”
蔷薇霸道道:“一起吃饭,我吃你不吃算什么?我让你吃你就吃,别废话。”
“好。”
杜卡奥本想戴双塑料手套,看到蔷薇双手抱着啃,也抻了抻袖子,用手拿着吃。
蔷薇不时抬头看看他,低头的时候,视线已经被水雾模湖,吃进嘴里的鸭脖也似乎多了一种味道,那是眼泪的味道。
“本来想问问你我妈的事情,现在不想问了。”
“我告诉你……”
蔷薇看着光里的杜卡奥,眼前一阵恍忽,很小的时候,似乎也有一个大叔对着还是小女孩的她讲故事,很多时候,小女孩没听完就睡着了。
温煦的阳光里,蔷薇静静地听父亲讲故事,父亲还是那么古板,讲得故事毫无生趣可言,但当他提及到母亲时,眼睛里、脸上的幸福与柔和让蔷薇深深着迷。
岁月静好。
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总会被各种各样的意外、烦恼伤得支离破碎。
“首长,饕餮七艘太空飞船已抵达地球外层空间。”
“蔷薇,马上到甲板集合。”
父女二人同时起身,彼此对望一眼,没有言语,义无反顾地奔赴各自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