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负脸上露出的笑容让凯莎感觉莫名其妙，因为读取不到许负的暗位面讯息，她并不清楚许负此时的真实想法，只觉疑惑重重，心想自己刚才的问题很好笑吗？

“地球人。”迎着凯莎惊讶的目光，许负笑容满面地重复道：“命运计算的对象是地球人。”

说话的同时，他暗中对天书下达了第一条指令，重新定义计算模型中的人。

人定义为：本世界（超神宇宙），真核生物域，动物界，脊索动物亚门，脊椎动物总纲，哺乳纲，兽亚纲，真兽次亚纲，灵长总目，真灵长半目，直鼻猴亚目，人猿次目，狭鼻下目，真狭鼻小目，人超科，人科，人亚科，人族，人属，人亚属，智人种，现代人种，地球人。

这是生物学中对人这种物种的分类方法，看起来简单，却十分重要，许负首次对天书计算的‘人’进行了较为详细的定义。

事实证明，很有效果。

天书再一次崩溃了，这次崩溃得更加彻底。天书由原来的一本变成了18本，随意翻开一页，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乱码，所有人的命运一团乱麻。

许负不惊反喜，继续改写命运底层模型，将地球人类的基因密码数据导入其中，替换属于僵约世界人类的数据。

也许有人会问，只计算地球人类的命运，范围是不是太小了？

确实太小。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一来许负手中只有地球人类的基因数据。二来命运的计算量实在太大了，一个人从生到死，贫贱，富贵，生死，巨细无遗，全记录在天书里。如果计算对象太多，无疑会延长天书重组的时间。

僵约原剧里，作为诞生于本土的东西，天书都重组了三个月。在超神宇宙，符合天书‘人’的框架内的生命体何止亿万，全计算进去，得算到猴年马月啊。

既然已经找到加速天书重组的办法，当然是先想办法让天书重组完成，这样许负就相当于有了一台可以准确推测地球人类未来的超级计算机，从专业角度来看，大时钟、凯莎知识宝库的算力都比不上天书。

也即意味着，之前莫甘娜来到地球天书才有所响应的情况，大概率不会再发生了。

除非卡尔拥有盘古族那样的实力，直接逼得天书重组，但别忘了，许负是天书的主人，可以强行查阅重组中的命运，而且天书自身也有极强的修正能力。仅凭大时钟，不太可能碾压重组完成后的天书。又或者卡尔亲自下场，像命运那样直接摧毁地球人世，以许负目前的力量，独自逃生或许有可能，但要保住地球人就很困难了。

说到底，单一的人书、地书、天书只是一台严重偏专业的超级计算机，本身并没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否则原剧里命运早把盘古圣地灭上一百遍啊一百遍了，地藏王、瑶池圣母也早把命运挫骨扬灰了，岂会有结局那些事？

三书合而为一前，打铁还得自身硬。

由于地球人的基因密码数据量过于庞大，许负一时半会改写不了命运模型，分心二用，继续与凯莎说话。

亏得神源、神力对身体进行了强化、升级，大脑存储能力、计算能力大大提高，不然像许负这种玩法，大脑非死机了不可。

尽管如此，凯莎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许负身上的变化，心中疑虑又深了一层，不知多少年啦，竟然再次产生了一种面对未知的焦躁感。

她按下这丝异样情绪，略过命运不谈，又问了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许负，你让蔷薇接近莫甘娜，是打算接受莫甘娜堕落自由的邪恶理念吗？”

“并不是，这只是一种变通手段，迫于无奈的做法。”许负坦诚道：“我不是人，不是恶魔，不是天使，你们的理念、秩序对我来讲没有任何意义。只不过我通了人性，才对你们的理念产生思考，莫甘娜提出的堕落自由，我并不赞同。天使的正义秩序，我认同一部分，并未完全认同。”

凯莎也不生气，用手捏着精致小巧的下巴，饶有兴致地问道：“理由呢？”

“都太极端了。”

“极端？”凯莎不以为然地反驳道：“许负，你可以说莫甘娜的堕落自由思想极端，可以说卡尔的学说极端，唯独不能说正义极端。正义是秩序，是宇宙的秩序。没有正义秩序，这几万年来，已知宇宙恐怕爆炸过无数次了。”

许负从容道：“我不否认正义的重要性，也不会无视正义秩序对宇宙和平做出的贡献，这就是我认同部分正义秩序的原因所在。但我以为，天使文明以正义秩序为文明动力，太单薄了。”

“文明动力？”凯莎低低念了几遍这个陌生的词汇，原本斜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坐直了，示意许负道：“展开说说。”

其实许负并不打算讲文明动力，这玩意是他结合前世某些观点、思想、哲学以及今生科研体会、独立感悟而糅合出来的浅见，漏洞百出，逻辑不严谨，某些方面连许负自己都说服不了，讲出来只会贻笑大方。

“我胡思乱想的……”

“无妨，你尽管讲。”凯莎鼓励道。

许负摸了摸鼻子，轻咳道：“既然凯莎女王想听，那我就献丑了。文明动力，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文明的动力。”

“文明发展、进步，需要动力，就像宇宙飞船需要推进力量一样，没有强劲的动力，文明便会堕入平庸，然后自我毁灭，即我所理解的终极恐惧。”

终极恐惧，最早由卡尔提出的学说，后来被莫甘娜接纳，成为堕落自由理念的基石，也是超神宇宙各大主流思想的关键分歧点。

这个理论的基础便是：为何已知宇宙，找不到比天使文明更先进的文明，然而天使文明只有10万年发展历史。而宇宙诞生了137亿年，巨大的数据对比下，找不到超过10万年历史的文明，这就是终极恐惧阴影。

宇宙容不下最高智慧，智慧文明必将陨落在终极恐惧之下。

凯莎不赞同终极恐惧，她将其认定为邪恶理论。在凯莎的学术里，一切都遵循宇宙物理定律，认为孕育终极文明的条件是非常有限的，天使文明得天独厚，是宇宙中唯一的最高存在。还认为终极恐惧抹杀了生命的进步与美好，被卡尔、莫甘娜之流利用，大肆宣扬，以引发宇宙恐慌，壮大自身学说的影响力，居心叵测。

许负此时提到终极恐怖，还表示出认同的态度，让凯莎感受到了丝丝威胁，玉容严肃地质问道：“你也认为存在终极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