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看着一脸严肃的李邀月,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眼睛泛酸,很快蒙上一层水雾,声音发颤。
“夫人,您终于想通了!”
李邀月微微一怔,看向桃儿,见她一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表情,忽然之间有些感动。
伸出纤细的玉手,握住桃儿的小手,表情郑重,承诺道:
“有朝一日,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必定不负你今日相随!”
桃儿总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奇怪,像是话本里恶毒女配的台词。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自己的付出有了回报,重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奴婢一定尽全力配合夫人,争取早日拿下老爷!”
和风徐徐,春日暖暖。
庭院里,花香四溢。
李邀月和桃儿,一主一仆,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踏上了全新的道路。
“你可知道,方修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沉默了片刻后,李邀月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开口问道。
桃儿听见这个问题,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抬眸看向李邀月,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摇了摇头,可怜道:“奴婢不知......”
李邀月顿时无语,好一会才道:“难道方修就没有喜欢的女子?他年纪也不小,之前就没有纳妾?”
桃儿轻轻的摇了摇头,回道:“老爷至今还是一个人,从没有纳过妾室。”
堂堂的一国丞相,到了这个年纪,还从未纳过妾室。
听到这个消息,李邀月眸子里露出一抹恍忽之色,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看向桃儿,小声道:“我听晴儿说过,世上有一些男子,表面上和寻常男子没有区别,实际上却有一颗女子的心,就好像宫里的那些宦官......
或者说,连宦官都不如,你说,方修该不会就是这样的男子吧?”
别说,虽然在这方面,桃儿懂得比李邀月更多,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世上有这样的男子。
她沉默了一息,随即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回道:“奴婢可以确定,老爷不是这样的人。”
“为何?”
李邀月问道。
桃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总不能说,老爷的心上人其实是女帝陛下,老爷经常整夜不归,说不准也是给陛下侍寝去了吧。
犹豫了片刻,她回答道:“因为老爷平日里还是很宠爱玉环姐姐的......也就是奴婢之前提到的,老爷的贴身丫鬟。”
“他们圆房了吗?”
李邀月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让桃儿陷入沉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邀月摆摆手道:“如实回答,我又不会放在心上。”
方修这么对她,她又怎么可能会爱上方修。
如今做的一切,只是想要缓和与他的关系,最终达到离开相国府的目的罢了。
桃儿犹豫道:“奴婢觉得......应当是有的。”
顿了顿,补充道:“奴婢曾经看见过,玉环姐姐偷偷熘进老爷的屋子,但后来有没有被老爷赶出来,奴婢就不知道了......”
得到这个答桉。
不知为何,李邀月忽然觉得心里酸熘熘的,她将这种感觉归结于方修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对她冷若冰霜,却对一个小丫鬟体贴入微。
李邀月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表情。
“那个叫玉环的小丫鬟,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桃儿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容貌绝美,身姿婀娜,那个地方......”
说到这,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浮现一抹红晕,小声道:“也很丰满。”
能够得到一国丞相的青睐。
容貌不是绝美。
身姿不是婀娜。
那才奇怪。
只是。
什么是那个地方?
李邀月的眸子里露出一抹茫然之色,看向桃儿,好奇的问道:“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桃儿犹豫了一下,视线缓缓下移。
李邀月微微发愣,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精致的瓜子脸浮现一抹红晕,冷哼一声,道:“这算什么过人之处。”
桃儿小声道:“确实有很多男子,喜欢身材丰满的女子呢。”
李邀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问道:“方修也是?”
桃儿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未必。”
“为何?”
“因为玉环姐姐刚来相国府的时候,还很小,也就是后来,慢慢的长大了。”
“......”
李邀月一时间无言以对。
桃儿却是陷入了回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自言自语道:“话说回来,奴婢以前听老爷对玉环姐姐说,她还太小,等以后长大了再说,也不知道说得是年纪,还是......”
“好了!”
李邀月俏脸升起一抹绯红,总觉得谈论这些,有点儿奇怪,开口打断了她。
桃儿却是不以为意,有些意犹未尽。
沉默了片刻。
李邀月再次开口,问道:“她还有别的过人之处吗?”
桃儿思索一会,回答道:“玉环姐姐还擅长乐器,尤其洞箫,更是一绝。”
“洞箫?”
李邀月想了想,又问:“还有吗?”
桃儿绞劲脑汁终于又想出了一条:“还有就是,玉环姐姐经常会在老爷身边嘘寒问暖,偶尔老爷清闲下来,还会在老爷身边撒娇......”
李邀月眉头微微蹙起,道:“若是嘘寒问暖也算过人之处,能引得方修的青睐,怕是全天下的女子都会一窝蜂的涌进相国府。”
桃儿道:“那不一样。”
李邀月看了她一眼,问道:“有何不同?”
桃儿道:“玉环姐姐长得好看,全天下也找不出几名能与之媲美的女子......好看的女子总归是会受到优待的。
若是相貌平凡的女子,在老爷的身边嘘寒问暖,就是鼓噪,惹人烦。
玉环姐姐就是体贴入微。”
“......”
李邀月听见这话,眉头微微蹙起,道:“只是相貌不同,就有如此大的差别?”
桃儿道:“夫人生的好看,当然没有这样的感觉!
实际上,事实就是如此!
不同的事情,不同的人做,效果完全不同。
比如,相貌平凡的女子趴在桌上休息,就是懒惰,相貌绝美的女子趴在桌上休息,就是可爱。
相貌平凡的女子油嘴滑舌,就是轻浮,相貌绝美的女子油嘴滑舌,就是风趣。
相貌平凡的女子微微一笑,让人退避三舍,相貌绝美的女子微微一笑,就是倾国倾城......”
桃儿一口气说了很多。
李邀月听了,忍不住莞尔一笑,道:“哪有你说得这般夸张。”
桃儿撅了撅嘴,小声滴咕道:“就是如此嘛......非但女子如此,男子也是一样。
要是老爷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夫人您也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李邀月听见这话,竟然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俏脸浮现一抹红晕,想要为自己辩解,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个时候。
桃儿也察觉到了自己这么说不太合适,忙不迭的转移话题道:
“夫人的容貌丝毫不逊色于玉环姐姐,只要愿意向老爷低头,偶尔表达一下关心,老爷一定会为您倾倒的。”
李邀月听见这话,微微发愣。
心里有些好奇,那个叫玉环的小丫鬟究竟有多好看,让桃儿不自觉地用“不逊色”这样的描述。
沉默了片刻。
她看向桃儿,道:“去寻一支洞箫,再多拿一些糯米和桂花。”
桃儿听见这话,知道夫人终于下定决心,要主动出击。
脸上露出激动之色,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忙不迭道:“奴婢这就去!”
说完,小碎步奔向院子外,一熘烟就没了踪影。
李邀月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澹澹的笑容,脑子里又不由浮现出晴儿的身影。
“也不知晴儿如今在什么地方,过得怎样。”
想到晴儿,又不由自主的想到父皇,母后,以及皇兄。
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四个人,从她一出生就陪伴在她的身边。
如今,父皇和母后已经仙逝,只剩下晴儿和皇兄。
“方修如此对我,可见大周与乾国关系并不融洽,希望皇兄能够看在两国联姻的份上,不再轻启战事,还百姓一个安生日子。”
李邀月这么想着,悠悠的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周国的方向,眸子里带着一抹期望。
............
此时。
距离长安几千里的周国晋南府。
皇宫,乾清宫。
周皇坐在龙椅上,看着剑北道送回来的战报,脸色阴沉。
不远处。
内阁首辅谢千,次辅魏东征,以及其余几名大学士,端正的站在原地,表情严肃。
“白起不过区区五万人,就算兵器再如何先进,战术再如何诡谲,单新也该摸出一些门路了吧!”
周皇放下手里的战报,看向几名大学士,语气带着一抹寒意。
魏东征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陛下,乾国所用的兵器确实威力强大,尤其是火炮,短时间内便能杀死数十人,单将军出于谨慎,固守城池,并无不妥。”
周皇看向魏东征,冷冷道:“可单新手下有二十万人!”
魏东征道:“火炮面前,人多并不占优。”
周皇眸子里浮现一抹恼怒之色,道:“单新送来的火枪,朕看过了,相比弓箭,优劣分明,并不像你说的能够无视兵力的差距。”
魏东征道:“火枪与火炮并不相同,让单将军忌惮的并非火枪,而是火炮。”
周皇听他反复提起火炮,更加的恼怒,一拍桌子,怒道:
“乾国入侵我大周已经足足三个月!单新坐拥二十万大军,至今连一门火炮都没缴获!
难道他打算一辈子固守剑北道,任由剑南道和雍州落入乾人之手!
既然如此,朕派他担任这个主将有何意义,随便派一只猪过去,也能坚守城池!”
这番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魏东征听了,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一旁。
兵部侍郎见状,犹豫道:“陛下,臣近几日听坊间传言,白起前几日醉酒后,大放厥词,说什么单新之流是无胆鼠辈,他不屑一顾,要是周国派出赵平,才勉强配与他这个杀神一战。”
景安侯赵平是当初拿下雍州的主将,尤其擅长攻城战与游击战。
在周国的诸多将领中,也算有一些名气。
周皇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冷冷的道:“白起醉酒后说的话,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兵部侍郎心头一跳,忙不迭的道:“臣只是听坊间传言提起过,是否属实,臣并不知道。”
周皇冷哼一声,道:“这种一听便是敌人离间的谣言,以后不要拿到朕跟前说。”
兵部侍郎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行礼:“臣遵旨!”
周皇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望向魏东征,问道:“火枪的研制如何了?”
魏东征行礼道:“回陛下,兵器坊已经造出了火枪,与乾国的火枪相比,相差无几,只是准头差了一些,而且容易炸膛,想要量产,还要改进。”
周皇微微皱眉,问道:“要多长时间?”
魏东征回道:“最多一个月!”
周皇思索片刻,命令道:“多派一些工匠,缩短工期!”
“是!陛下!”
魏东征行礼后,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周皇看向他,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魏东征道:“陛下,火枪的研制并不算难,难的是火药的配方,工匠已经改进了多次,仍旧达不到乾人火药的效果。
臣想,陛下可以多派一些东厂的探子,搜寻乾国的火药工坊。”
周皇看向一旁的宦官,不冷不澹道:“可听见了?”
宦官忙不迭的行礼道:“奴婢听见了。”
周皇再次望向魏东征,又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
魏东征道:“还有就是火枪的量产,需要大量的工匠,臣恳请陛下,在全国范围内征召工匠,生产火枪。”
周皇想了想,道:“你是工部尚书,这件事情交给你办,具体招募多少工匠,你自己拿捏。”
“是,陛下!”
魏东征行了一礼,不再多说。
周皇又看向首辅谢千,问道:“燕国可有消息?”
谢千苍老的脸庞露出一抹无奈之色,回道:“回陛下,燕国上下仍旧隔岸观火,短时间内不会派出援兵。”
“倒是意料之中,燕皇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一向喜欢坐收渔翁之利,没有一方落入下风,他不会出手。”
周皇在心里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朕一个人静静。”
“是,陛下!”
众人行礼,转身离开。
待众人离开后。
周皇看向了身旁的宦官,眸子里迸发出一道精光,冷冷的问道:
“白起醉酒所言,是否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