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志月,雾灵山北麓山脚下郑家庄的庄主。”
这是兽皮上记录的第五个人名、地名,徐东估计是五妹青线女跟踪的那个杀父仇人,他并不清楚雾灵山在哪里,经过打听才知道,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位于罗陀国的东南边陲,离太屋山有着七、八千里路程。
他神行了近三个时辰才来到雾灵山地界,山不大,被密密的竹林覆盖,显得一片蓊郁青翠,在这座山的北麓有一个四、五百户人家的大庄子,庄头立着一块齐人高的石碑,上面阴刻着“郑家庄”三个大字。
徐东从外围观察了一下这座庄子,由于依着山势而建,四、五百户人家错落有致地占了半面山坡,因此无法修造寨门,整个庄子呈开放性态势,外人不需要经过什么关口就可以进入庄子。
他化装成一个小贩进了郑家庄,在庄子里随便挑了一户人家落脚,和这户人家的家住混熟以后,装作不经意地打听庄主郑志月的情况,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郑志月在半年前就已亡故了,现在躺在山坳中的一座坟墓里,坟头都已长满了青草。
细细地一问,这家家主才说郑志月是暴亡的,一天在自己八姨太的屋子里被人给抹了脖子,这八姨太在出事之后也突然失踪了,村里人都怀疑郑志月的死与八姨太有关,是八姨太在外面有奸夫,她勾结奸夫一起干的。
提起这事,这家的家主义愤填膺,“唉!这八姨太一看就是个狐狸精,长得真叫那个妖艳脱俗,勾得我们庄主五迷八道的,成天地和这妖精缠绕在一起,把其他七房太太都坐了冷板凳凉在一边,结果怎么样,连命都丢在了这狐狸精手上。”
徐东问,“这也就奇了怪了,八姨太为什么要勾结外人杀死自己夫君?”
“这有谁知道?反正杀死庄主的人非等闲之辈,因为我们庄主武功超群,在这十里八庄年年打擂时都当擂主,还练了一门不得了的功法,名字叫什么阴阳火,能隔空将人烧成一块焦炭,你看,如若不是比庄主还厉害的人,怎么会轻易把庄主杀死?”
徐东再找了几个人打听,都和这家家主的说法大同小异,他在山坳里验看了郑志月的坟墓,的确此人坟头都已长草了,这就证明了庄民们的说词,也代表徐东把这一条线索追到头了。
他想了想,庄民们口里说的五姨太有可能是青线女,不惜自己的贞操而身许杀父仇人,然后物色合适的对象里应外合将仇人杀死,这对于老锅的女儿们来说也是常有的事,当初黄线女就是以这种方式打入苗府做内应的。
“灏云,棠棣山青云寺和尚。”
徐东心想,杀害于老锅的七个元凶各种成分的都有,既有修道的也有修佛的,既有当庄主的也有当酋长、镇长的,真是五行八作的无所不包,他想不通这些人是怎么纠结在一块,做出那桩伤天害理之事的。
经过一番找寻,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建在棠棣山山腰的这座佛寺,按照规律这个叫灏云的和尚应当是六妹白线女跟踪的杀父仇人,这六妹也是否和五妹一样得手,在自己身死之前取了仇人的头颅,把自己该做的那份事儿做完了呢?
青云寺是个清静得有点异常的去处,在这周围竟然连一声鸟叫和蝉鸣都听不到,好像这里设了什么机关埋伏,任何生物都不敢走近这块地方,生怕自投罗网中了人家什么圈套和陷阱。
徐东敲开关得严实的寺门,一个小和尚怀着敌意地看着他,他刚准备假托是灏云和尚的佛友,来找灏云和尚谈佛事,就有一股冷风从不远处的佛堂里掼出来,瞬刻之间就有十多个穿着僧衣的人围着他,这些人有的拿着佛铲,有的拿着禅棍,也有的拿着刀剑,不由分说地就和徐东动起手来。
不能说这些僧人功夫不好,只怪徐东的修为跟他们比实在太高,他没有使用任何仙品技法,只用一般的拳脚功夫就把这十多人打得稀里哗啦,他看着躺在地上抱头缩脚的光头和尚,问他们何故见了他就要动手。
“哼!还要我们说吗?几个月前你把我们师父杀了,我们做徒弟的明知打不过你,但师父的仇我们不得不报,今日落在你手上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徐东细看了这十多个和尚一眼,原来他们一个个都还很年轻,小的只有十三、四岁,大的也就二十出点儿头的样子,他不禁嘴角牵出一丝冷笑,“杀了你们师父?你们师父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们又认得我知道我是谁吗?”
领头的一个说,“我们不清楚你是何人,但是你烧成了灰我们都认得,那天就是你假装佛友造访我们师父,后来把我们师父叫出山门,杀死在寺旁的林子里。”
徐东在心里大呼冤枉,“嘁!我这还是第一次来棠棣山,以前不知道青云寺在什么地方,我又什么时候杀了你们师父?这真是一桩天大的冤案!”他又问,“你们师父是谁?怎么连这个都不肯告诉我?”
领头的用手指着他说,“你别装懵懂,干了什么事抵赖不承认,那天就是你把我们师父叫出去的,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你哪天就穿着这样一件灰道袍,还有长相也是一模一样的,你再装也骗不了我们。”
徐东又是一声冷笑,“我既然杀了你们师父,现在又找上门做什么?你们师父是不是灏云?他被人杀了吗?”
领头的说,“你还在装懵懂,连我们师父的佛号都说得出来,居然还说不认识,你今天来是找我们师父遗世的一本功法的吧?老实告诉你,你就是把我们杀光,也休想得到这本功法!”
徐东问,“你们师父灏云真的死了?他遗留在世是一本什么功法?是不是叫阴阳火?”话出口后,他才发觉自己被绕进去了,并且想出来都不成了,照此下去,这些和尚基本就确定是他杀死了灏云。
“是,招了吧!你自己都说是来找阴阳火秘籍的,告诉你,我们的人头你可以拿走,阴阳火秘籍你是得不到了!”
徐东觉得再和这些和尚绕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看见这些后生子一脸菜色,可能连肚子都吃不饱,哪有精力修佛?他毕竟是罗陀国的皇上,这棠棣山也是他治下的皇天后土,他拿出两袋晶石丢给他们,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寺门。
不用考证就知道灏云和尚已死,六妹白线女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他没想到白线女雇请的杀手也是个和他一样的三十几岁的人,如此年轻就有办法斗赢灏云和尚,可见其武功造诣实属不凡。
他拿出兽皮查看,最后一个人名叫黄子真,宵小修真门派五刹宗的宗主,这个修真门派在一个叫金龟岛的小岛上。
徐东神行来到了海边,手搭凉蓬朝水中望去,一个形如乌龟的石头岛屿浮在海面上,好像随着滔天的白浪一沉一浮,几间用石头码砌的小屋藏在几块巨石下面,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那上面有任何建筑。
他见岸边停泊着几条渔船,就想雇用一条渡到那个小岛上去,未料没一个愿意渡他的,他把渡资加了又加,最后加到两袋晶石,那些船主依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徐东要想上岛的话其实根本不用渡船,他只不过借此机会向这些渔民了解岛上的情况,见他们三番五次拒绝他,他想知道他们拒绝他的理由。
“金龟岛上闹鬼,你就是给我们再多晶石我们也不敢去,钱和命相比命还是值钱一些,我们劝你也不要上那个岛,不然被鬼打死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徐东问,“这是什么说法?什么人被鬼打死了?你们亲眼看见这岛上有鬼了吗?”
其中一个年纪大的船主道,“小子你不知道,大爷说出来你要吓一跳,这岛上本来住着十六个修行的道士,领头的叫黄子真,自称是什么真人,五刹宗的宗主,此人很有些本事,不说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我们也亲眼见过他隔空取火,把一块石头给烧成岩浆,据说这种功法叫阴阳火。”
这人接着说,“他们在岛上住了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事,我们打鱼的也时常上岛避风浪,也卖一些吃的喝的给他们,大前年,不知是什么缘故有一个黄花女子自己送到岛上供他们双修,这女子我们谁都见过,长得那真是叫个妖精,你只要看一眼心里就再也平静不了,老实说,我这个老汉见了也几天几夜睡不着觉,眼前尽是这小妖精的影子。”
徐东肯定这人说的小妖精就是七妹紫线女,为了给父母报仇跟踪黄子真到了金龟岛,这以前他也听蓝线女说起过,看起来,紫线女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也是不测手段的。
“可是,几个月前,这十六个道士包括黄子真都在一夜之间惨死了,他们的死相真的很难看,叫我看了之后吓得几天几夜不敢闭眼睛睡觉,奇怪的是那个小妖精却消失不见了,人说那小妖精根本就是个女鬼,一夜之间把这十六个人的血全部吸光了,又说那女鬼现在还藏在岛上,等着生人上岛之后再来吸血。”
“那……你们还在这片海打鱼,就不怕那女鬼找到你们船上来?”
“瞎!我们只是白天躲在这湾里避风,一到天黑就转移到别处去了,都说夜晚听得到那女鬼在唱歌,谁还敢在这里呆着?除非是不想要命了。”
徐东点点头,也难怪重金之下都找不到勇夫,原来这些人都是怕被女鬼给吸光了血,他告辞了这些渔民,准备亲自到金龟岛去看一个究竟。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他从宝物囊取出乾坤印放在海里,空中念着印纽上的符文,乾坤印的形体应声变大,成了一艘渡海的船筏,载着徐东往远方的那座小岛驶去,在夜空里,那座小岛渐行渐近,从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