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龙滩到云门关建有一条长途传送阵,中间要从灵谷门内门所在地浔阳岭中转,这条堪称在整个大陆第一的传送阵(因为徐东秘密建造的几条传送阵没有公开,不为世人所知)久负盛名,也给这个其实近年来并不景气的古老门派撑住了一些脸面,现在,徐东和他的师父方云一道通过这条传送阵赶往云门关。
因为年久失修,这条传送阵在运行时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犹如老牛破车不堪重负,听到这“吱吱嘎嘎”的声音,徐东不由得有些不忍。
他毕竟在灵谷门呆过八年,虽说曾经被逐出过师门,其实是有其不可宣人的原由的,再说人家也并没有做绝,在他头上还是保留了一个记名弟子身份,拯救灵谷门外门之后他的正式弟子身份就恢复了,尤其是在承天宗举办的证仙大会上取得第一名后,灵谷门把他作为励志的样板进行推崇,也算是对他徐东不薄。
现在灵谷门日渐衰微,就像这“吱吱嘎嘎”的传送道一样,老马重轭有拖不动之感,可他徐东却挣得了那么大一份家业,撇开罗陀国皇上的位置不谈,就他在无量岛发现的那两支矿脉,已经开采了好几年也没有枯竭,他作为灵谷门弟子理应对师门伸出援手。
想来也是因为他身兼几职,平日既要修炼,又要忙着处理一些事务,没有顾得上回师门看看,要不是自己有求于师门,他根本不可能在这破传送阵里走一趟。
“师父,这条传送阵应该修一修了,要不就干脆放弃不要,花点大本钱重新建造一条新的传送阵。”
“唉!”方云叹息了一声,嗓音嘶哑地说,“灵谷门连日常的开支都成问题,一门人把肚子搞饱就不错了,在哪里弄到闲钱来修这玩意?”他又说,“不过话说回来有这破玩意也比没有的强,有坐骑和御剑术的不说,要是一般的弟子去一趟云门关送个信儿,就是骑快马也得几天几夜才到得了!”
徐东道,“那……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弟子的身份,为什么不把难处跟弟子说一说,弟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师门一把。”
方云的声音重新现出嘶哑,“徒儿,想当年灵谷门欠光中子的工钱,若不是你拿出两万晶石替灵谷门还了账,还筹到一些水晶给这条传送阵保养,说不定连这破玩意都报废了,你平日也有接济灵谷门的时候,师父怎么好向你开口?”
徐东说,“等罗陀国和龙城国打完这一仗,我资助灵谷门重新修建两条传送阵,而且要修改一下律条,每年从国库里提一笔晶石补贴一下各个修行门派,免得他们过于寒酸,毕竟他们的根基生在罗陀国的土地上。”
方云脸上终于带笑,“徒儿,为师为有你这个徒弟而骄傲,一个修行者就应该像你这样有大气度,有大气度才能胸怀天下,能胸怀天下才能吐纳天地之气,我徒儿将来一定能修成大气候,成为这一方天地间的道界巨子。”
被师父给这么一夸,徐东反倒觉得赦颜了,不知道怎么把话往下延伸的好,幸好云门关已经到了,他跟着师父从传送阵里出来,毕竟是元老们住着的地方,虽说没有修造高大**的门楼,但是一字儿排列着的古建风格的房子分外养眼。
徐东这次组织修士团乃是对付魔仙宗,由于魔仙宗没有个固定的法门,反倒对其势力不可低估,因为它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就像漫天的魔气一样不可捉摸,不比上次对付忘川的反叛者,对于修士团的要求就更严格些。
大幅度借调内门师尊,必得住在云门关的元老们同意,并由门主鹤舞仙师结印授权,这是灵谷门历来形成的规矩,不管灵谷门是多么的气衰,但它摆了几百年的大架子不能垮,也就是因为这方云才把徐东带到云门关来。
和师父方云一起进了云门关后,徐东挨家挨户拜上那些元老的门逐个游说,把四十八个元老一一拜访过后,然后由门主鹤舞仙师把他们召集拢来进行表决,如果同意的人过半,也就是说连鹤舞仙师本人在内四十九人有二十五人同意,那这事就算成了。
徐东没有想到,其实这表决仅仅是走了一下过场,因为参加表决的四十九人都投了赞成票,明显这和他先前上那些元老的门进行游说有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徐东许诺给灵谷门的好处太大了,已经到了让他们瞠目结舌的程度,在如此养眼的重利之下安有人不动心?
鹤舞仙师当场给了徐东一个名单,这个名单上有十多名灵谷门内门师尊,居然还包括了内门门主昊旻在内,把灵谷门的事敲定以后,徐东告别师父方云前往承天宗的驻地。
徐东从老龙滩启程前往承天宗,望西神行两个多时辰后,层峦叠嶂的青阳山被他尽收眼底,在他目力所及之处都笼罩着一片云烟,一时竟无法看清承天宗在那块地界。
承天宗是罗陀国数一的修行门派,实力至今还在灵谷门之上,但是由于承天宗以前给一些邪魔宵小提供保护,这个门派曾经一度为世人诟病,徐东对于承天宗藏垢纳污的做法很反感,但是作为罗陀国的一国之主,他认为有必要和这个门派进行沟通,所以这次龙城国与罗陀国交战被他看做是一个机会,他想游说承天宗派出几名师尊参加修士团,或许能以此为媒与这个门派修复关系。
一提起承天宗,徐东心里就不由得开始纠结,他和这个门派之间有太多值得纠结的地方了,其中有和林丹剪不断理还乱的兄弟情结,有同道真人几度欲将他除之而后快的仇怨……
到了承天宗驻地之后,和在灵谷门时不一样,徐东先不能有着自己去拜访别的人,他得在第一时间去觐见宗主同道真人,因为在这个门派缺乏民主空气,基本上是宗主同道真人一手遮天,承天宗要怎样不需要通过别的什么环节,只听这个人一句话就可以算数。
他还是第一次来承天宗,在别人的引领下才找到同道真人的门庭,同道真人当了一百多年的承天宗宗门主,承天宗最萧条的时候是他在一力支撑,最发旺的时候也是他独占荣光,可谓荣辱廉耻如风过耳。
徐东不禁打开识海查看同道真人的住处,看了这个承天宗宗主住的地方才知道什么叫修道大家,阔气而奢侈的道院修造得比皇宫还好,各种各样琉璃金顶的房屋比宫殿还要高大,后园里的亭台楼阁水榭曲径数不胜数,整座道院的占地面积恐怕也比纯阳宫不会小多少。
他看见道院的围墙内还有一块田地,仔细一看那是一个种灵药的苗圃,光是在里面忙碌着的药童就有好几十个,徐东以前听到过有关同道真人的传言,说同道真人随便饮用的一杯参汤,都有可能是几名药童十年的辛劳,看来这传言丝毫都没有夸大。
再把视线从同道真人的道院拉回来,调转一下角度看一下承天宗弟子修炼的道场,破旧的门扉并不比灵谷门强多少,有些地方比那些失修几十年的破庙观还不如,那些弟子一个个都脸呈菜色,一看就是平日缺少油水的缘故,不用说就知道,承天宗的油水都流到宗主同道真人那里去了。
徐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是他除了腹诽也不敢对这事多说什么,不说他是来和人家修复关系的,他和承天宗是哪儿跟哪儿呀?虽说他是现今罗陀国的皇上,但是自古以来修行门派就与朝廷没有什么关联,再看不惯人家也不容他一个外人参言。
他带着这些心事走进同道真人的道院,对同道真人来说道院就是他的私人场所,本门派的师尊没经过他的允许都不能随便来这个地方,平日里那两扇重有千斤的院门像犯煞一样紧闭,但是今天明显地日从西出水倒流,居然门扉大开迎接贵宾到来。
几十个家奴使仆分男女站立两边,同道真人自己也穿着一身素净的道袍,双手微合恭恭敬敬地当面迎客,他事先得到通报说皇上要上门造访他,所以早早地就叫大管家把下人们叫来迎候,并且不嫌麻烦地把迎接皇上的仪式彩排了几遍。
“皇上万岁万万岁!”
七、八十个家奴使仆跪成一片,徐东哪里有这种心理准备?这种场景他只有在纯阳宫里见到过,连忙尴尬地叫下人们“平身”,显然他忙中出错把这些人当成了自己的臣子。
一般的时候,越是忙中出错就越是容易出错,好像既然出了错就让它错到底,徐东现在就是面对这种恼人的尴尬,他走上前去把那些下人们要从地上扶起来,把身份品阶什么的丢到爪洼国里去了。
这些下人们也挺好玩,从来没有演过这么一出见皇上的戏,他们本来以为一国之主的皇上比家住还要威严,哪知这皇上看上去不仅年轻,而且和他们一样好玩,一点儿当大官的架子都没有,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亲和力。
所以,下人们受了这股亲和力的感染,居然和徐东嘻嘻哈哈地随便起来,有几个年纪不大的丫鬟甚至想上来牵住徐东的手,和这位堪比自己亲哥的男子做一些互动。
在一边看着这幕戏剧的同道真人显出了他的老道,把道袍袖子朝下人们一甩,“去去去去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准备一座上好的点心和茶水,我要和皇上倾心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