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蝶哭笑不得。
还是头一回,有人将她当成了嗜杀的恶魔。回顾自己,总是一身淡然从未与人结仇,清净自然,是她此生所求,然而现下却被某人当成了十恶不赦,生人勿近的妖魔,不由得疑惑起来,究竟是哪一点,让她惊了心?
难道,她真的那般面目可憎?
看一眼小丫鬟诚惶诚恐,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气。
"起来吧。地上有水,回头当心受了凉。"美眸瞥了眼一脸惊恐的小丫鬟,见着了她**了的衣裙,淡然的口吻随之响起。
只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令小丫头傻了眼,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
"怎么还跪着?"看着她仍是维持着方才的跪姿,纹丝不动,并未如她所说的站起,细致的眉儿不禁微微蹙起。
不是叫起了吗?为什么还跪着?莫非,这府里的人习惯跪着说话?
清盈的嗓音飘入耳朵,恍若大梦初醒,杏眸瞬间瞪得老大,一脸的诧异。小丫鬟的脸上居然有了诧异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
几位姨夫人不是说,玉家的人多是卑鄙无耻,这新迎进门的王妃更是个欺人的主,常常以打骂手下人来取乐。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她们信口胡诌?
这新进门的王妃容貌绝丽自是不在话下,又不以她的小错与其他夫人们一样大做文章,光是这两点,就足以令人疑虑尽消,从此以后死心塌地了。
只是,她仍是不明,究竟,怎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是眼前这个清灵动人的美人儿,还是外头传闻的那般阴狠的主?
豆大的冷汗,从额前滑落。思虑不周,总是让人无法安心。
"我不是妖魔,你无须怕我。"她一脸苦恼的样子,让她轻而易举的掌控了她的想法。
玉府二十几日的小住,早已让她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小丫头还太嫩,无法瞒过她的慧眼。
无意去追究小丫鬟怕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心里却是略略的有了数。
就算是别人恶意中伤又如何?她待不长久的,不是吗?
今天之所以会扣留住她,只不过是因着他口中的那几句话。
还债。
她的职责不就在此吗?一旦债务清算了,她与他,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知道他的用意在于羞辱自己,她会保住自己一颗纯净的心,不让人轻易将它践踏,然后静静的等待着他将休书放到自己的眼前,回复是闲云野鹤,随心自在的生活。
她不会自作聪明的去吸引他的眼光,逼着他为自己放弃报仇的执念,那样实在太可悲。他的心,又岂是小小的她所能掌控的了的?自欺欺人的把戏她做不来。那日新房中,见着他眼底突变的神色,她就有了这个觉悟。
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很好过。
理了理身上的衣物,不欲多想,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清亮的眼儿对上另一双仍是突显其大的眼睛,唇角勾勒出了几不可见的笑容,浅得让门边的若言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人。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们到底是谁了吧。"这小丫头太可爱,竟然能让她生出由衷的微笑。后知后觉的小丫鬟这才回过神来,一时间竟慌了神。
"王妃恕罪,奴婢名唤水儿,是王爷让奴婢前来服侍的。这位是庄中的护卫头领,若言大哥,他是来保护王妃的。"
保护?自嘲的一笑。难道她会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那日他与自己交过手,应当知道自己的功力不是吗?说是护卫,然而谁的心里不清楚,他只是风驭飞放在他身边的一双眼睛而已。
怕她跑掉,特意派来监视自己一举一动的牢头吗?
真是可笑,刚嫁进来的第一天,居然就成了阶下囚。该说什么?命吗?还是十数年前种下的祸?
现实,总是讽刺的可笑。
只是一瞬间,她居然有了疲累的感觉。
一天还未过,竟就已疲倦,往后,该怎么办?
人与人的争斗,她不曾涉足,要如何,才能保证最后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王爷还有什么话吗?"
"有。王爷说今儿个是成婚后的第一天,王妃该认识认识这家中的成员,所以请王妃梳洗后去大厅用早膳。"
驭飞抿着笑,笑意却不曾达到过眼底。
昨晚的一切,发生的有点匪夷所思。从没想过,一直心系的佳人居然便是他的新娘,更令人震惊的,是她居然是玉如仪的姐姐!
说不清那样的失落是打从什么地方而来。
只知道,心底有了股莫名的闷气,憋在胸口,令人快要窒息。
向来黑暗刚硬的心,此刻居然出现了一丝丝裂缝,有种不知名的情绪正从那狭小的缝里涌进来,陌生的情绪竟使他微微有些害怕,直觉的开始抗拒。
不能再拖了。或许,这便是个好机会,一个行动的好机会。
没有思虑过这样的决定是不是会伤害了她,只因,她会有的反映不在她的考量中。
早已为此牺牲了太多,如何能够悬崖勒马?倒不如一鼓做气,直捣黄龙。
而她...
唇角漾起冷笑,或许,他们的相遇便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是助他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
等他夙愿得偿之日,也是她身败名裂之时。
无心顾及她的后路,那不是他关心的范围。即便,现下,她已是他的妻。
触目惊心的笑容不住加大,驭岩心下的担忧更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