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月忌惮偷偷瞥了一眼亲叔叔,压低嗓音:“非娶不可吗?就不能想其他办法应付?”
“啊?”郭夫人听得云里雾里,问:“什么意思呀?”
郭嘉月皱眉道:“娶一个对阿景一点儿帮助都没有的普通女人做什么——这样会毁了阿景一辈子的!瞧!这人还没进门,已经害得阿景降职又调职,真够晦气的!要我说,干脆找那女人出来说清楚,让她把孩子堕了,然后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阿景,一辈子都不许来渝城。”
郭夫人听得目瞪口呆,无措看了看身边的老伴,转而又看向儿子。
“这样?这样子……能行吗?”
郭世景垂下眼眸,嗓音略带着无奈。
“她……她不会肯的。她说她要来厂里工作,还说她将来要做大生意,不想离开渝城这边。”
“听听!听听!”郭嘉月满脸不屑,冷哼:“这女的野心大得很呐!她这次借着肚皮逼叔叔和婶婶必须答应他们的婚事,让她得了逞,以后不知道还要用什么招数来逼你们!这样的女人千万不能要!”
郭厂长和老伴都沉默了,一个默默听着,一个却是暗暗盘算着。
郭嘉月转了转眼睛,低声:“像她这样的女人,肯定难缠得很。恶人还得有恶人磨。咱们得找一个压得住她的人吓唬她,逼她把孩子堕了,然后恐吓她不许宣扬此事,让她悄悄离开渝城,这辈子都不许踏进渝城半步。”
“……能行吗?”郭世景踌躇问:“堂姐,你——你觉得找谁好些?”
郭嘉月想了想,答:“找几个流氓。”
顿了顿,她恶狠狠补充:“必须是那种凶神恶煞混社会的。”
一旁的郭夫人有些犹豫不决,低声:“不好吧?她肚子里怀的毕竟是我们郭家的骨肉。”
“哎!”郭嘉月没好气道:“不就是怀个孩子吗?别的女人就不会了?阿景现在年轻力壮,想要生几个十几个都没问题。就她秦甜甜会怀孕生子?婶,千万别被她给拿捏了!她就是仗着自己肚子里有货,才敢这样子逼阿景娶她。娶这样的女人过门,肯定会家无宁日!”
郭世景垂着脑袋,支吾:“堂姐,让我再想想。”
“还想什么呀!”郭嘉月激动道:“再等下去,等她的肚子大起来,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趁着现在还没成死局,麻利将她给赶走。对外就说她在老家那边已经说了亲,回家结婚去了,跟你已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郭世景眼神微闪,转而僵硬点点头。
“……好,那我去找人安排。”
郭嘉月欢喜站起来,道:“行,马上去吧。你如果不想看到她,那我帮你带人过去,亲自灭一灭那女人的威风!砍断她的狐狸精尾巴!”
倏地,病房“嘭!”一声巨响!
郭嘉月和郭世景吓了一大跳,猛然转过身去。
只见桌上的热水瓶被郭厂长一把狠狠扫下地,砸得粉碎稀烂,地面上一片狼藉。
郭夫人瞪大眼睛,吓得慌忙捂住了胸口。
“他——他爹!”
郭厂长颤抖着手指向儿子和郭嘉月,胸口不住起伏喘气,整张老脸气得涨红。
“你们……你们……两个畜生!我倒不知道——你们竟狼心狗肺成这样!我——我郭家世代仁心仁义,怎么会养出你们这两个黑心肝的!天煞的!”
“爸!”郭世景吓坏了,一把跪下去。
郭嘉月羞愧红着脸,也埋头怯怯跪下去。
老郭怒不可遏,破口大骂:“不要喊我!我没你这样子没良心的儿子!混账的事你都干了,还要一错再错!你睡了人家姑娘,还让她怀了孩子!她就算再差再配不上你,心思再坏,你也必须先给她负责!连自己的孩子都敢下毒手!你就不怕遭报应吗?!猪狗不如,禽兽不如!丧尽天良!天打雷劈!”
老人家被气惨了,身体摇摇晃晃。
老伴吓坏了,慌里慌张上前搀扶。
“他爹!别气别气……你可要顾着你自个的身体啊!”
老郭瞪向郭嘉月,不敢置信摇头。
“我……我总以为你会改……谁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嚣张跋扈,心思歹毒!新年总跟我抱怨说他在家里待不下去,恳求我同意你们离婚。我怕你被他抛弃,一而再再而三劝你们要和睦。你这副狠毒的嘴脸我看着都害怕,别说你的枕边人!”
郭嘉月呜呜呜哭起来。
老郭虚弱晃了晃,低喃往上看了看。
“老天爷……郭家的后辈子孙怎么会养成这样子……若非今日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我还相信不来……作孽啊!怎么教出了这样的孽子孽女!我无言愧对祖先们啊……”
还没说完,老人家愣直晕了过去。
“啊!他爹!”
“爸!”
“叔!”
……
夜深了,客厅的灯仍亮着。
顾异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嘴巴半张,鼾声此起彼伏。
顾奇坐在另一头的藤椅上,看着角落的小灯若有所思,听着鼾声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门半开着,楼梯处的小灯照进来,玄关处的鞋柜照得一清二楚。
阳台外的衣服随风吹拂,隐隐约约看不甚清楚。
一会儿后,主卧的门轻轻打开了。
顾奇本能看过去。
只见爱妻发丝微乱,睡眼惺忪往他走来,忙伸出手牵住她的手。
陈星凌压低嗓音,迷糊低喃:“怎么还不进去睡?”
顾奇温柔轻抚她的手背,低声:“我在等顾妙。明天还要高考,你快回去接着睡。”
“……还没回?”陈星凌看向暗沉的小房间,蹙眉低声:“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
顾奇轻拍她的背,温柔道:“我再等一会儿,你接着睡。”
陈星凌打了一个哈欠,转身回屋去了。
顾奇看着她的纤细背影,不自觉想起聪明伶俐的儿子来,脑海里飞速掠过老父亲生前叮嘱过他的一句话。
“儿啊,娶妻当娶贤,切莫贪图美色。贤惠的女人能惠及三代人,福泽几代人,伴你一生安乐。”
也想起老父亲病重时,曾十分后悔娶了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也担心他去世后,年岁偏小的儿女会被妻子教坏带坏,忧心忡忡不能自已。
老父亲临终前千叮万嘱务必要让所有儿女都读书,读得越多越好,千万不能不读书,甚至还逼老母亲必须跪下立誓。
他了解老父亲的一番苦心,知晓他是担心儿女们被妻子带坏,希望孩子们读多一些书,学多一些圣贤之道,懂得自己明辨是非,不必受妻子荼毒过深。
顾奇想起一根筋却天生冷漠的大妹,又想起跟老母亲如出一辙的小妹,不自觉轻轻叹气。
老母亲三观不端正,自私自利,蠢笨歹毒却不自知。这样妈妈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好!
他作为家里的长子,也有教导弟妹的责任,却忙于工作走不开身,根本顾不上老家的她们。
今天顾妙被人利用闯下这样的大祸,以后指不定还会惹上更多祸事,再不及时纠正止损,后果不堪设想。
倘若老母亲真的要带着妹妹们来这边住下,他闲暇的时候还能帮忙教导一二,也许并不算都是坏事。
罢了,来便来吧,回头他跟星儿再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