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可就是正日子了,楠竹园从天还没亮,就开始热闹起来。
大小太监,来来往往的宫女,一遍遍安排着巡查着,青石板打扫得几乎照得出人影儿来,浩大的湖面上一根草叶儿都没有。
太阳打东边升起来,随着日光一点点铺满皇城,美妙的丝竹声响起,各宫的妃子也纷纷来到了楠竹园外。
除了方雪羽跟祝采萱,其余的嫔妃由宋清宜打头,太监在前面引着,徐徐走进楠竹园。
宋清宜挺着大肚子,今天她为着捧方雪羽的场子,特地好好的打扮了一番,要知道她怀孕的这些日子,衣服首饰一直都是从简的。
今儿她身着藕荷色,鬓发之间有粉紫色珍珠叮当作响,如玉光洁的耳垂上一对圆滚滚的粉紫珍珠的坠子,轻施粉面,浅点朱唇。
两个宫女在左右搀着她,毕竟是怀有皇嗣,出来进去总是加着十二分的小心。
宋清宜身后就是冯月修了,今天的冯月修也是很开心,不过她的开心更多的是对这个楠竹园的期待和新鲜。
冯月修在宋清宜后面,眼见着进园子要迈过一个门槛,赶忙上前几步托了一下宋清宜的腰,“小心。”
“我没事。”宋清宜稍微回了一下头,迈了过去。
“清宜,你今儿这衣服真好看,可是新做的?”两个人聊起了闲天。
别的妃嫔跟在后面,也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嘻笑着,看起来热闹的很。
小太监从前面一边引路,还一边介绍着,“各位娘娘各位小主,您上眼瞧,咱这从楠竹园正门进来,就是这湖了。
这湖可不一般,这是当时楠竹园走水之前,放置水缸水龙的地方儿,所以啊,淑妃娘娘就把这儿改成了湖,圣上亲自起名叫平宁湖。”
湖面浩荡,秋风一起,波光粼粼,几只水鸟一点而过,腾在晴空,引得众嫔妃都抬头看。
小太监还在介绍着,“那水鸟,也是楠竹园特意饲养着的,经过特殊的培训,不会飞出这园子。”
几个嫔妃啧啧称奇,宋清宜回头向着冯月修低声说,“飞不出这园子,走不出这皇城。”
许是毕竟在场的人太多,宋清宜没把话说的太透,言下之意却很明白是在自嘲,说这宫妃与这水鸟无异。
冯月修也明白宋清宜的脾气,没接她的话茬,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亭台回转,连廊曲折,一众妃子走到了楠竹园的正厅。
两排矮桌已经摆下,各人按着位次一一落座,桌子上摆着一碟点心,一壶酒,一枝花。
“贤妃娘娘到!”随着太监一声喊,方雪羽从屏风后缓缓出来,她手捧一束青竹,竹叶翠绿,衣衫月白,素雅如清风明月。
“淑妃娘娘到!”又一声喊,祝采萱紧随其后也走了出来,身穿华丽的舞裙,水袖坠着珠光宝璀,盈着彩色的光芒,好似一只五彩金凤。
方雪羽走到众人之间,钟鸣声伴着琴声盘桓在正厅里。“诸位,今聚楠竹,共祈安宁。”
话音落,淑妃昂着头,缓缓走过众位妃子,直走到正厅外一座花台上,水袖一打,轻轻舞起来。
祝采萱从小的舞蹈基础是没的说,方雪羽原本对她说的是,要她在楠竹园大殿当天,起舞做祷,求天恩情。
祝采萱自然得意的很,既然这楠竹园的仪式是个为天下祈福的事儿,那由自己来起舞,岂不是说这福是她祝采萱求来的。
祝采萱出了正厅,方雪羽将怀抱的竹子摆在香案上,躬身下拜,众位嫔妃也纷纷起身,向着香案下拜。
“数月来,北溟边境危急,百姓不安。楠竹园,是皇室体恤民生,削减用度的象征。这儿,就是平和与安宁,就是苍生和乐。”
方雪羽一字一顿,声音威严而庄重,众位妃子再次向香案行礼。
钟鸣声逐渐落下去,几个宫女走进来,引着众人拿起桌子上的那枝花,出了正厅,这时候,祝采萱还在花台上舞着。
丝绸轻柔,人也轻柔,祝采萱在花台上自我陶醉,却听方雪羽的声音响起来,“淑妃娘娘为这楠竹园,特意来献舞一曲,大家不妨把手中的鲜花送给淑妃娘娘,也是答谢娘娘建这园子的辛苦。”
祝采萱心里奇怪,身上的动作缓缓慢下来,早得方雪羽授意的丝竹乐官留意着祝采萱的动作,见她不动,吹得却愈欢快起来。
现场就变得很有意思了,像宋清宜和冯月修这种聪明的,或是心里向着方雪羽的,纷纷就把手里的花扔到的花台上,剩下那些反应慢的,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把花儿丢了上去。
堂堂淑妃祝采萱,此刻就好像一个被打赏的舞娘戏子。
没等祝采萱明白过来,方雪羽跟宋清宜就领着众人匆匆去了偏殿了,北溟晟正在偏殿等着。
直到最后一个妃子也消失在祝采萱眼前,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方雪羽耍了,“方雪羽!”她失控地大叫,差点从花台上跌下来。
丝竹管乐依旧起劲地演奏着,祝采萱伴随着这欢快的鼓点,也好似疯了一样冲进偏殿。
“方雪羽!你什么意思!”祝采萱几步上前,指着方雪羽的鼻子。
“淑妃,搅乱大典,你可要为这天下苍生负责?”北溟晟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来。
“皇上!”祝采萱没料到北溟晟在这里,她之前从玉兰那儿得到的消息,一直都是皇上有公事,不会来楠竹园。
祝采萱看了一眼站在方雪羽身边,低眉顺眼的玉兰,“好啊你个狗奴才,才几天你就忘了主子了!”她气的不管不顾起来。
“放肆!”北溟晟一拍桌子,“你闹够了没有!”
“皇上!”祝采萱一下子跪倒,哭着爬了几步,“皇上!方雪羽她戏耍臣妾,她把臣妾害苦了!”
“来人!淑妃操劳过度,乱了心神,口出胡话,送回合怡宫休养!”北溟晟吩咐。
这都是方雪羽提前计算好的,她本想让北溟晟说祝采萱疯了,要给她个禁足。
但宋清宜说那样太过刻意,祝家肯定不能答应,方雪羽觉得有道理,便退了一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