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宜并不会知道方雪羽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这几步，短短这几步的时间，方雪羽的内心已经是波涛汹涌了很久。

宋清宜依旧只是暖暖地笑着，“贤妃娘娘，这么晚才回来，可是跟月儿姑娘依依惜别来着？”

方雪羽说到，“你怕是也听说今天的事情了，闹来闹去，都没什么机会跟那对新婚小夫妻聊聊天，所以人走了之后我就留下来，多聊了几句。”

方雪羽说的很轻描淡写，她知道，这宋清宜虽然一直以来，看上去与世无争清清淡淡，可实际上，宋清宜的眼线那是发达的很。

今天墨川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宋清宜不可能不知道。

方雪羽也是觉得跟宋清宜关系不错，没必要遮遮掩掩，所以也就大大方方地说了。

宋清宜却没怎么意识到方雪羽回这样说，一时愣住，但随机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姐姐您可从来都是对待别人一片真心，要我说啊，这样都想自己去给娘娘做宫女了。”

方雪羽听着宋清宜的玩笑，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宋清宜平日说话，从来不会是这样标准的客套，所以今天宋清宜特意不睡觉等自己，到底有什么事要给自己说？

宋清宜把方雪羽方让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的茶桌上，有一壶现成的泡好的茶水。

“这么晚了，我特意泡了上好的红茶，我们平时红茶不多，您尝尝，这可是我们老家的特产呢。”宋清宜把茶杯往方雪羽跟前推了推。

方雪羽虽然是满心的疑惑，可还是先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果然是味道醇厚的红茶。

“清宜，你这边倒是真不错。”方雪羽语气有些开玩笑的意味，也是想让宋清宜赶紧有事说事。

“娘娘，”宋清宜神情严肃起来，一般情况下，一旦宋清宜叫方雪羽“姐姐”，那是要说些很日常的琐事，可要是喊了方雪羽“娘娘”，那可能就是些比较严肃的正事。

方雪羽也清楚宋清宜的这种习惯，看宋清宜终于要说正事了，不免也是正襟危坐。

“娘娘，您还记得我之前给您说过的事情吗？”宋清宜缓缓问道。

方雪羽当然记得，宋清宜之前也是很严肃很正经地跟自己商量过，什么把孩子送给太后，什么自己要去抄经。

“记得，怎么了？你决定了？”方雪羽问，她还是不敢相信宋清宜真的决定性做那样的事。

“决定了。今天晚上，我已经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了天龙宫，我怕当面说，皇上会不听我解释。”宋清宜说着，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挂念着什么。

“你觉得太后能同意吗？”方雪羽下意识地搬出了太后，她知道，当初宋清宜得宠，很大一个原因是跟太后的关系好。

当初，先是太后觉得宋清宜这丫头很好，皇上只不过是顺着太后的意思罢了。

宋清宜听到“太后”两个字，脸上的神情果然微微有了一点变化，但也是转瞬即逝。

“太后会同意的。她看人家现在一个人，也是无聊的很，我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更没什么立场再去陪她老人家。”

宋清宜说着，神情流露出了几分没落，好像很清冷很孤寂的样子。

“为什么说自己没立场去陪太后。”方雪羽敏锐地听出宋清宜的用词，似乎是话里有话。

宋清宜笑笑，“您说呢？”她反问方雪羽，见方雪羽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宋清宜便继续说道，“现在，您是最得宠的妃子，我又跟您是**，这会您无暇去陪太后，反倒是我去了，您觉得大家会怎么想。”

方雪羽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宋清宜的意思，便重复了一遍宋清宜的问题，“大家会怎么想？”

宋清宜说到，“大家要么觉得，这是您的授意，我就彻头彻尾变成了您的狗腿。”

宋清宜语气很是平淡，像是在说着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方雪羽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很刺耳，忍不住皱眉。

“要么大家就会觉得，”宋清宜没有在意方雪羽的反应，自顾自继续说，“我是跟着您混不下去了，所以想要自己去抱太后的大腿。”

方雪羽听着，说到，“就没有什么好的猜测吗？”这句话她问完，自己也觉得无趣，这皇城，有谁会把别人的事或者行为往好处猜？

宋清宜大概觉得方雪羽那个问题只是一句牢骚，压根没想着会是个正儿八经的疑惑，她继续说，“娘娘，无论怎么猜，对您，对我，都没有一点好处，我还何必再去。”

方雪羽点点头，“所以，因为你还记挂着太后的好，也可能是因为对我或者对冯月修不放心，所以把孩子给太后，而不是给我们两个？”

方雪羽说话也忍不住带了枪药，她有时候实在不喜欢宋清宜妄自菲薄的这一套。

宋清宜根本也不在意来自方雪羽的语言攻击，“你们，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也肯定会拿自己的孩子当做唯一，那我的孩子到时候，就会受气，他的娘已经是个受气包了，难道要孩子也做个受气包不成？”

方雪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清宜，你给我说清楚，谁给你气受了？”

宋清宜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两个人对坐，又喝了几口茶，方雪羽起身告辞，宋清宜把方雪羽一直送到院子里。

“娘娘，您能理解我的苦衷吗？”宋清宜问道。

方雪羽回头看看宋清宜，觉得宋清宜的眼神里，有一种想要被理解的渴望。

可方雪羽还是很诚实的摇摇头，“理解不了。”她实话实说。

她是真的不能理解把自己的孩子主动出让出去的行为，可方雪羽也不想再阻拦，既然皇上都要知道了，那自己再说什么显然就没有什么意义，还是看看北溟晟的看法吧。

宋清宜见方雪羽还是摇头，也不再多说，只轻轻在方雪羽转身要走的时候说了一句，“你会明白的。”

可方雪羽没太听清，等方雪羽再回头想让宋清宜说一遍的时候，宋清宜已经自己转头向着房间，也往回走去了。

方雪羽没有见她，她觉得一天的宋清宜丧得简直快要爆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几天就要和自己的孩子说拜拜了，到底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挂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