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黎想的没错，华辰在速度和对剑道的理解上与越女的差距确实不是一星半点，但烛黎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华辰的目标是他，而不是围在他周围的卫士。

华辰手握长剑冲向握戟相迎的九黎士兵，他一剑挑起地上一名死去的士兵手里还握着的长戟，使长戟像陀螺般绕着兰雀旋转，随后华辰用力将长戟挥出。戟杆飞旋着打在抵御华辰的九黎士兵们前倾的武器上，没有将他们击倒，却也打乱了他们的阵型，抓住这一瞬间的空隙，华辰侧身，用肩膀顶开身前的两名士兵。

突破了这最关键的一道防线，华辰知道他已经成功了一半，防线内贴身保护烛黎的士兵同外围的士兵一样，大多是以长戟或长戈为武器，只有少数几个将领级别的手握青铜剑。在烛黎周围方圆三五丈的地方，这些动辄半丈多长的武器根本就无法发挥实力。

透过眼前的士兵，华辰隐约可以看到被围在中间的烛黎。眼看着身后被自己突破的士兵反身扑来，华辰不再犹豫，他整个人半蹲，使得身高和当初刺杀庆忌的要离相差无几，俯身向前冲去。冲进人群中，华辰有许多机会杀人，但他没有这么做，呀只是躬身左右横冲直撞，不断扰乱着阵型，让阵中央的烛黎感受到一片混乱即可。

果然，被环绕在中间的烛黎大惊，大声喊道：“拦住他！快拦住他！”，他实在想不明白，六七十人的防线怎么就被他轻易突破了。听到烛黎命令后的九黎士兵慌忙举戟迎敌，可手忙脚乱地方又不够宽敞，戈戟碰撞之间，竟是互相交叉在一起，一时间难以分开。

华辰找准时机对着武器互相缠绕数量最多的那“一坨”士兵凌空一脚踹下，一群人瞬间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撕开了一道口子，华辰终于看清了在人群中央手握青铜剑的眼神狠厉地烛黎。看着烛黎这幅色厉内荏的模样，华辰虽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却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华辰自己觉得这幅笑容很倾城，可看在烛黎眼中就是魔鬼的笑容了。

对于即将把自己围在中间，只剩下烛黎方位一个豁口的九黎士兵，华辰同样是一笑置之，他们一群大老粗是要和自己比比谁快吗？那就来吧！

华辰动了，在自己即将被再次包围之时，兰雀化身一道青光，直指烛黎。两个冲在最前方的士兵赶到了烛黎身边，可他们还来不及回头，就被华辰划破后颈。

这是华辰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烛黎，两人的距离不足三尺，同样也是华辰最后一次接触烛黎了。华辰猛地抡起兰雀，是的，就是抡起，如同杨过居玄铁剑、萧炎挥玄重尺一般，他实在恨极了这个残暴的家伙，大家虽分六族，却属同支，就算你有野心，至于赶尽杀绝吗？

华辰双手握剑，一剑斩下后，左腿弯曲，身体前倾，好似在做压腿动作。四周围拢而上的九黎战士将锋利的戟尖对准华辰的背部，不知华辰身下烛黎的情况，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华辰缓缓站起身来，四周的九黎战士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小步，这是人体的本能反应，对强大事物的恐惧所作出的本能反应。待他们反应过来后，又对自己的行为羞愧不已，赶忙再次压上。

华辰没有理会这些战士的行为，也不在乎他们心里想的什么，他站直身体，手中提着已魂归九霄的烛黎。华辰刚才的全力一击是想直接斩下烛黎的头颅，可是却未能如愿，烛黎架在身前的那把青铜剑卸去了华辰大部分力道，最后兰雀虽然斩断了青铜剑，残余力量虽然也划破了烛黎的喉管，却不足以斩断他的脖颈，我们都说无论买家电、卖衣服还是呃~看小说都要支持正品，就是这个道理。

脖颈还在流血、死相狰狞的烛黎带给九黎战士的冲击太大了，他们像没电了的机器人，又像断了线的风筝，将手中武器扔到地上，茫然无措。见到这些九黎战士的反应，华辰就彻底放心了，他拎起烛黎后颈处的衣服，拖着他向外围战场走去，不一会，烛黎的腿部就变得血肉模糊了。虽说华辰恨极了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可是他并没有辱尸的癖好，他也想将烛黎整个拎起来，可连番战斗，他已经无力提起近二百斤重的烛黎了。

离外围战场越来越近，华辰握着烛黎衣领的手逐渐握紧，他仿佛看到了二战时期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面对德军的机械化部队，苏联战士们用血肉之躯阻挡装甲车的前进，同样，三族剩余加在一起也不足千人的队伍铸成一堵墙，一堵用血肉来抵挡九黎战士狂风骤雨般攻击的人墙。

心中的愤怒之火熊熊燃烧，华辰握紧烛黎的后颈奋力将他举起，对着四方还在发动疯狂进攻的九黎战士吼道：“在场的所有九黎人，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谁，你们的精神支柱是谁？浴血拼杀又是为了谁？”

华辰的声音很大，大到战场上几乎所有的将士都能听见他的话。第一个九黎战士看清被华辰举起，脑袋和四肢耷拉下来，显然早就死去的人是他们九黎的族长，他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般愣在原地，而后扔下即将刺进一名有穷战士胸口的的长戟，双手抱头，倒地痛哭。

第二个、第三个……片刻之后，几乎所有的九黎战士都扔下了武器，他们或愣在原地，或跪地痛哭，甚至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人直接自行结果了生命，死状如同倭国的剖腹自尽般。

败了，随着烛黎的死，九黎族所有战士都毫无战意，在几个还活着的将领的指挥下，他们毫不犹豫选择了投降，可迎接扔下武器的九黎战士的不是手镣和脚铐，而是三族战士的屠刀。

不知为何而战的军队不可能打胜仗，这话用在的九黎战士身上再合适不过了。此时此刻，他们的体力占优，人数占优，面对三族的反扑，只需拿起他们脚下的武器就可战而胜之，可看到三族战士杀来，只有少数几人重拾武器，绝大多数九黎战士直接转头就跑，甚至还有仍然跪在地上悼念烛黎，对自己生死毫不关心的人。近千九黎战士在不足五百人的三族联军面前不堪一击，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华辰早已将烛黎的尸体扔在脚下，他无悲无喜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九黎战士无心再战，必败无疑，烛黎的死让他们失去了为之战斗的东西，那自己呢？自己来南越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越女，在得知九里的参保和三族的危难后，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自己毫不犹豫地加入进来。

现在九黎战士已无丝毫再战之力，他们从屠杀的一方变成了被屠杀的一方，那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前制止三族战士的杀戮？看看地上为了家园而死去的泰生、有穷、吉纳族战士，华辰说不出话来，脚下也无法行动。

来到春秋已一载有余，华辰也经历过大大小小数次生死劫难，之前每次他都能明确地做出选择，只有这次他迷茫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或许对错只是成于一念，差于毫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