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对马藩宗义氏了,哪怕是整个日本绑在一起,也不一定是来袭清寇的对手啊!
想着这些,宗义高脸上的惊恐便再也压抑不住了。
“家主,您快拿一个主意吧!”
“是啊家主,是战是降,我们都听您的!”
“家主,末将请战,我宗义家有精锐武士数百,足轻数千,战船数十,若是积极应对,短时间内定可保证对马岛不失。”
“是啊家主,只要我们这边能拖延住,就能去向幕府请援,请求幕府调动天下兵马,来共同抵御清寇……”
“……”
小日子,也是自称天下的!
宗义高听着家臣们的催促和劝戒,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现在的宗义高,表情为三分恐惧,三分惊诧,三分迷茫,还有一分软弱……
堪称是一个行走的扇形统计图!
但是,最终宗义高还是咬牙说道。
“传令下去,调集我对马藩之水师,准备同阻击清寇登陆!”
“再调集藩下所有的武士和足轻,调动铁炮队,长枪队,做好清寇登陆之后,陆战迎战清寇的最坏准备。”
“……”
……
此次率领清军前锋,直扑对马岛的,是满清宿将和泰。
曾经跟在皇太极身边做过亲卫,和鳌拜属于是同行。
自从鳌拜战死之后,和泰便变成了大清第一巴图鲁。
在原来的满清,和泰自然是不起眼的。
但在如今这个将星凋零的满清,和泰已经能够算是宿将了。
最起码,他这一辈子经历过的战争,要比大多数人都多得多,无论如何也算的上是战争经验丰富。
冬!冬冬!
冬冬冬!
沉闷的战鼓声响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轰鸣的战鼓。
碧波万顷的海面上,黑压压一片大小船只向着对马岛压去。
随着船队距离对马岛越来越近,和泰眯着眼睛,手持一只从大明哪里购买的望远镜,通过望远镜眺望着对马岛码头上的慌乱,和泰眼神中的神情,满是胸有成竹。
“敌人甚是慌乱,且调度间不见章法!”
“乃久不经战阵,久不经操训之弱兵,旦夕可破矣!”
“……”
四周的清军诸将闻言,也是纷纷开口赞同道。
“将军所言甚是!”
“是极,是极,敌军乃羔羊也,旦夕可破!”
“……”
这些清军的将领中有汉人,有朝鲜人,有蒙古人,但他们现在却只有同一个身份,那就是八旗旗人。
现在,清军的将领几乎全部都被抬了旗。
因为,满清要凭此来保证这些将领的忠心,让这些将领不至于稍有什么便选择叛变大清。
并且,更加重要的是,现在的满清出于实际考虑,已经不再强令麾下军民全部剃发易服了。
发型,服装等全部放任自流,几乎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很多清军士卒,现在已经开始重新留起了长发!
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思想观念是深入人心的,现在清军中占据绝对主力的汉人,对金钱鼠尾可是相当的看不惯的。
以前是没得选,要么留头不留发,要么留发不留头,为了活命,金钱鼠尾难看就难看吧,习惯了也就那样了。
但现在不同了,既然有的选,可没人会继续留着金钱鼠尾。
最多也就是把留长的头发扎成辫子,算是他们对大清最后的尊重。
一旁的祖泽清便是如此,他的脑门上已经长出了青黑的发茬,一根辫子隐藏在满头的黑发中,还垂在身后,并不是很显眼。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对他这样的打扮有什么意见。
清廷高层早已接受了现实!
就在这时候,一名瞭望手小跑着来报。
“报!”
“报将军,倭国水师出营,正在向我大军而来!”
和泰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郑重。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和泰还是懂的。
敌人就算是再怎么不成器,严肃以对,总不会有错!
“祖兄,水战的事情交由你来负责可以吧?”
和泰转头对一盘的祖泽清开口说道。
现在的清军诸将多不识水战,尤其是满洲人和蒙古人,几乎是见水就晕,就更别替指挥水战的事情了。
而朝鲜人多是新附,满清高层又信不过!
是故,清军的水师训练便只能交由汉人来负责。
祖泽清作为祖大寿的儿子,也算是清军中有资历的老汉奸了,在釜山训练水兵的事情,便是由他来负责的。
听闻此言,祖泽清抱拳说道。
“和泰兄放心,水战之事交由再下绝无意外!”
“再下对于水战,还是有些心得的!”
“……”
说话间,祖泽清便从和泰手上,接过了船队的控制权。
……
小日子对马藩的水师船队不断的向着清军船队靠近!
打头的便是一群小舢板,从船只形制上来看,明显就是纵火船!
而纵火船这玩意虽然看起来上不了台面,但却是水战利器,是最简单的以小搏大,以弱胜强的手段。
土不土的不重要,好用就行!
在这些小舢板后面,是黑压压一大片的安宅船。
船上,有日本的铁炮手,弓箭手分立在船只两舷,摆明是想要靠火枪和弓箭杀敌。
小日子的船只结构很脆,其承重结构也不行,说白了就是一个薄皮大馅儿的大包子。
压根承受不了舰炮开火所产生的后坐力!
所以,小日子的水师多是靠接舷跳帮作战,以及火枪弓箭杀敌,舰炮是没有的。
而清军的船只虽然也不算什么坚船利炮,可也得分和谁比,和小日子的水师船只比起来,还是要强出一大截的。
最起码,每条船上都有那么几门舰炮可以用煜海战。
面对小日子的纵火船,清军这边十分沉着的应对。
在祖泽清的指挥下,一条条清军战船两侧放下了小艇,由熟悉水性的士兵划着小艇上前,准备用小艇去阻击小日子的纵火船。
当年郑芝龙能用纵火船的战术打败荷兰人,靠的便是人多势众。
几百条小纵火船一拥而上,荷兰人根本没办法阻击。
就算是荷兰人把风帆战列舰两侧的救生艇全部放下下去,用于阻击郑家的纵火船,也根本拦不住。
然后荷兰人就在料罗湾扑街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同。
清军的船只要比小日子的船只多多了,小日子就算是用纵火船的战术,也并没有多大的威胁。
清军的小艇和日本人的纵火船撞击到了一起,火船上顿时窜起了老高的火焰。
清军的小艇和日本人的纵火船燃烧做一团,变成了一团耀眼的火光!
但也仅此而已了!
日本人倚为决胜之秘诀的火船战术,连清军主力战船的边都没能碰到。
双方从小艇,纵火船上跳到海里逃生的士兵各自逃生,但也有人因为离得太近了,而开始相互厮杀。
鲜红的血水逐渐在海水中弥散开来。
“杀!”
“进攻!”
“侧翼顶上去,不要乱,保持阵列向前!”
“……”
随着一阵阵呼喝,令旗变化,双方的战船阵列不断的转变,距离也在一点点的拉进。
清军战船上的舰炮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轰!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清军的火炮虽然不多,那也是相对而言的。
最起码,比完全承受不了舰炮后坐力的小日子战船强多了。
轰隆隆的炮击声中,硝烟不断的弥散,随着海风吹拂而涌动。
一枚枚炮弹向着小日子的战船射去!
虽然清军的海战并没有什么章法,但打日本人的水师,也不需要章法。
一拥而上干就完了!
因为小日子也没什么章法!
从战术方面来讲,清军和日本人属于是菜鸡互啄。
但清军船多炮多人多,便已经决定了战争的胜负。
在战术方面差别不大的时候,考验的就是双方的硬实力了!
清军的炮弹不断到了落在日本人的战船旁边,激射起一根根水柱。
在炮弹的波及下,波浪涌动,使得日本人的安宅船不断的左右摇晃。
站在甲板上的对马岛水兵也是身体随着船只摇晃,脚下根本就站不稳。
甚至有人被直接甩到了海水中!
轰隆隆!
卡察!
一条日本安宅船被清军的炮弹命中,实心炮弹在动能的带动下,直接在安宅船上砸出了一个大口子。
木屑飞溅,船只结构受到了极大的破坏,甚至开始有海水倒灌。
一条安宅船,仅仅只是挨了一发舰炮,便陷入了解体的边缘。
下一瞬间,双方之间的距离还在拉进!
清军的舰炮不断的轰鸣!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隆隆炮声。
日本人想要还击,但奈何他们的铁炮压根够不着远处的清军。
噼里啪啦的枪声乱响,却是压根不能给清军造成伤害。
距离还在拉近,清军派遣快船从侧翼包抄,意图要将对马藩的水师全歼在大海上。
随着清军两翼快船不断的压上来,小日子的对马水师的生存空间在被不断的压缩。
不时的有炮弹落在安宅船的四周,海浪翻涌,船只不断的摇晃。
但是,小日子再次在战场上展现了他们的死心眼,眼瞅着自己要被包围了,也没有要后退的意思。
只是蒙头向前,准备要和清军跳帮接舷!
距离越发的拉近,单方面挨揍的小日子开始了还击。
火枪,弓箭,不断的投送着火力!
但由于清军船身高大,属于是仰攻,所以小日子的还击虽然开始了,但效果有限。
直射的火枪很少能给躲在舷墙后的清军士卒造成伤害!
反而是弓箭倒是给清军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因为,弓箭是能够曲射的,清军哪怕是躲在舷墙后,可也躲不开箭雨。
并且,由于现在是海战,双方的士兵都没有穿甲,箭失只要命中,便能够形成杀伤。
噗呲!噗呲!
不时的有清军士卒中箭,发出一声声哀嚎惨叫。
与此同时,清军也在还击!
弓箭,火枪齐射!
居高临下的清军在还击时,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的。
甚至有的清军士卒将佛朗机炮给推到船舷边上,然后让佛朗机炮的炮口倾泻向下,瞄准小日子的安宅船。
然后点火发射!
轰!轰轰!
一阵轰鸣声中,硝烟和火光弥漫,密匝匝的霰弹飞舞。
瞬间数不清的霰弹便将甲板上的小日子横扫了一片,木屑四溅的同时鲜血弥漫,血腥味扑鼻。
厮杀越来越激烈!
开始有小日子想要和清军接舷,他们将安宅船上的踏板搭在了清军战船上,并想要通过踏板跳帮。
但是,迎接他们的,却并非是想象中的贴身肉搏,以及畅快的拼杀。
而是一只只黑洞洞的枪口,以及锋利的羽箭。
不断的有手持日本武士刀,想要通过踏板而完成跳帮的小日子武士被火枪射箭失命中。
惨叫着摔入了海水之中!
即使有人侥幸通过踏板,登上了清军战船,也会被清军战兵乱刀分尸。
小日子的武士个人武艺出众,在跳帮接舷中优势很大。
但清军的战兵也不是吃素的,从中原的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清军战兵,个人武艺可不一定比小日子的武士差。
并且更加重要的是,比起很长时间没见过血,空有一身武艺的小日子武士来,这些清军战兵可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战阵搏杀出来的经验,可比武艺重要的多!
小日子的伤亡越发的惨重,数不清的尸体在海水中沉沉浮浮,鲜血似乎要将整片海域都给染红。
过些日子,这片海域中的鱼儿,或许会异常的肥美!
从两翼包抄的清军水师压了上来,气势汹汹的准备要将小日子包围歼灭。
轰!轰轰!
随着两翼包抄的水师逐渐运动到位,清军的炮击越来越勐烈。
不断的有小日子的安宅船被炮弹命中,然后破碎成水面上漂浮着的碎木。
……
半日之后,对马岛,宗义氏家宅!
“家主!不好了家主!”
“败了,我军败了!”
“我军败了啊!”
“……”
一名家臣满脸惊慌之色,跌跌撞撞的从门外冲了进来,一路冲到了宗义高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将一面染血的旗帜高高捧起,呈递给了宗义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