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岚却看到戚路此时嘴角勾起了那熟悉的微笑,他重新审视了那具狐狸尸体后问陈长老:“此前死去的那几名长老,想必也是被凶手一招毙命的吧?”
“是的。不过凶手的手段却不尽相同。”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很难在案发现场找到相关线索的原因了,换作是我,连凶手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就稀里糊涂的送了命,又怎会奢望凶手能在现场留下痕迹。”
老吴突然接口说道:“小戚,你的观点我不同意,最起码来说,死者胡十七肯定是见过凶手的相貌。”
“老吴,为什么你能肯定胡十七临死前见过凶手?”戚路顿时一惊。
“你看死者的脸。”
戚路闻言望去,看到那张虽已成狐狸相貌的面容,依旧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表情。
“明白我话的意思吗?”老吴说完将身子一侧,让出位置以便戚路更好地观察平台上的尸体。
戚路怔了怔,不到片刻眼角就划过一丝惊诧,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明白了,是我太过于武断,忽略了这个细节。”
丁晓岚是听得一头雾水,她惊奇地说:“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让我听着像是在猜哑谜!”
戚路轻叹一声,“我太自以为是了,试想一个被凶手神不知鬼不觉杀死的人,怎么可能临死的那一瞬间面部表情会这么丰富。”
“你是说胡十七临死前意识到了危险,从而看到了凶手的相貌,所以他才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的,可惜他已经死了,不然我们就知道凶手是谁了。”说话时戚路心念一动,“胡十七的嘴巴张的有些奇怪啊。”
确实,死者的那张狐狸嘴没有闭合,可以清晰地看到上下颌那几颗露出嘴唇的尖利獠牙。
老吴说:“这说明胡十七临死前还是人形,在看到令人恐怖的场景时,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发出了惊叹声。但随即他就被凶手杀死,所以嘴巴来不及闭合。”
“恐怕不仅仅是这个原因。”戚路重新戴上了薄胶手套,在胡十七的嘴边摸索着,突然他对陈君羡说:“麻烦你给我一个手电筒。”
陈君羡立即命身边的人给戚路拿来了手电筒,戚路将它拧亮后,朝着死者的嘴里照去,终于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是在死者舌头两侧的边缘,沾染着一些类似食物碎屑的污迹。
戚路脸色阴沉着拿起一把不锈钢镊子将死者嘴里的舌头拉了出来,这会儿围观的众人都看清了舌头上的污迹。
这并不是什么食物碎屑,更像是种奇特的颜料,它随着手电筒光角度轻微变动的照射,竟然折射出数种不同的色彩。
戚路冷着脸将手遮在了舌头上,挡住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让他的手掌在污迹处形成一个不太明显的阴影,众人张眼看去,都惊讶地看到那些污迹之上似乎有点点的磷光显现了出来。
陈君羡不由惊问:“十七吃的这是什么东西?”
“这好像......”老吴刚说出这几个字,就看到戚路在朝他眨眼睛,忙不动声色地改口说道:“这会不会是某种荧光涂料?”
“恐怕要经过化验,我们才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戚路就近找来一包医用棉,扯出一团棉花小心翼翼地将舌头上的污迹擦拭在上面,然后放进密封袋中包好。
“看来戚先生是有些眉目了。”陈君羡话里隐约带着些赞许的意味,随即他话题一转,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戚路眉毛一皱,没有立即回答陈君羡的提问,而是反问他:“死者脸颊两边的肌肉是凹下去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
“这个......”陈君羡顿了顿说:“这和我们狐族在吸取日月精华时的嘴部动作很相似。”
“这就对了。”戚路望了一眼在场的狐妖说:“你们谁知道胡十七临死时为什么会有这个嘴部动作?”
“你不会是想说......”陈君羡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是因为胡十七临死前想吸取凶手的真气?”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待众人议论声停止后,戚路举着那个装有污迹的密封袋对大家说:“胡十七舌头上的残留物,想必就是他从凶手身上吸取的某种东西。”
一名狐妖迟疑着接话:“性命攸关之际,他还想夺取他人真气,他是不是疯了?”
“胡十七疯没疯我不知道,但我想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戚路向陈君羡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想查验那几名遭遇不测的长老尸体。”
“这怕是不可能的事,他们的遗体早就火化了。”陈君羡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有名胡姓长老的遗体,我们应家属的要求实现了土葬。”
“那就麻烦族长老安排几个人陪我们去开棺验尸吧。”
“不用这么急吧,我还要先征求家属的同意。”
“越快越好,我们要抢在凶手面前找到真相,不然还会有人无辜死去。”
陈君羡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他对旁边的一位狐族长老嘀咕了几句后,那名长老就走上前来对戚路说:“戚先生,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开棺验尸。”
“好,那就麻烦你了。”戚路等人跟随着他走出了小屋。
出了私人会所,那名长老叫上几名手下进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临行前他对跟在身后的戚路说:“我在前面带路,你们开车跟着我。”
“好的。”戚路见狐族长老的豪华小轿车确实无法再坐进他们三人,就和老吴上了自己的那辆破车,跟着长老的轿车缓缓前行。
老吴一边开着车,一边对戚路说:“把那团棉花给我看看。”
“老吴,开车不能三心二意,等下出事故了你可担当不起!”丁晓岚赶紧提醒他注意行车安全。
戚路微微一笑,就将那个密封袋递给了老吴。老吴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收将那团沾染了污迹的棉花取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眼光不时有些走神。
戚路倒没什么反应,丁晓岚却是一脸紧张,时不时提醒老吴注意前方的路况,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出交通事故。
终于老吴恢复了常态,他把棉花重新放回密封袋中交还给戚路。就在这时候,戚路竟然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居然又从袋子里拿出那团棉花,用打火机把它点燃。
“喂,你疯了吗,这可是证据!你不是说要把它拿去化验吗?”丁晓岚顿时尖叫起来,“还在车里纵火,你想把我们烧死啊!”
戚路和老吴都没搭理她,直到那团棉花化为灰烬,戚路才淡然地说:“别大惊小怪,我们根本不用去化验它。”
“这么说,你在骗陈君羡?”丁晓岚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戚路最近的行为是越来越反常,越来越让她捉摸不透。
“也不完全是这样,我只是临时决定这么做。”
“是吗?”丁晓岚语带讥讽地说:“是不是你们神仙做事都和我们凡人不一样?”
“美女,不是这样的。”戚路涨红了脸,看着丁晓岚眼中流露出的不信任目光,他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有了隔阂,这不禁让戚路心里有些难过。
“小丁,戚路这样做是有苦衷的。”老吴见气氛有些尴尬,就开腔说话了。
“苦衷,什么苦衷?”丁晓岚轻哼一声,似信非信。
“美女,以后我会和你解释清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见丁晓岚没有反应,他转头对老吴说:“停车吧,等下开棺验尸你和美女两人去就行了。”
“我说你是偷懒还是生气了,就临时起意想甩了我们?”丁晓岚漂亮的瞳仁中缭绕着雾气一般的怨气。
“我真的......没有这意思,但是有个谜团困扰着我,我必须要知道答案。”戚路似在掩饰,又像是叹息,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给丁晓岚,但他还是忍住了。
老吴停住了车,回头直勾勾地盯着戚路,“你可要想清楚了,真的要决定这么做吗?”
“是的,我决定了。”话语是肯定的,眼神却是在犹豫。最终他打开了车门将脚踏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
老吴探出头来对他说:“你最好不要这样做,或者是换个方式。”他说话很含蓄,却藏有深意。
“如果闷在心里,我怕晚上会睡不着觉。”戚路不为所动。
“唉,真是个死脑筋!”老吴轻叹一声,摇上车窗开车绝尘而去,徒留坐在后排的丁晓岚不知所措地回望着站在路口发呆的戚路。
连戚路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昆仑事务所的,他只记得人进屋后默默地将铁栅门关上,就坐在办公椅上抽闷烟。
“怎么,这早就回来了,老吴和丁姑娘了?”妘矖在里屋听到外面有响动声,忙出来查看动静,却发现戚路神色有点异常,若有所思地望着屋顶。
戚路没有作声,眼中有莫名的悲戚。
“又遇到挫折了?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妘矖走到戚路跟前,温柔地按摩着他的双肩,想驱散他一身的疲乏。
戚路缓缓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眸中辉映着跳跃的灯光。“矖儿,我想问你一些事。”
“问吧,我就知道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塞满了疑问。”
“昨天晚上......我昏睡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才醒来,这是从未有过的状况......”戚路欲言又止。
“你,昨天就像个野兽。”妘矖撒娇似的掐了他一把,脸上泛起了红霞。她顿了顿,又轻声问道:“不要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我......”良久,戚路才鼓起勇气问出了那句话。“昨天晚上你出去了吗?”
“出去了啊。”妘矖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
一听到这话,戚路只觉心脏里有逼迫的空气压着无法呼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