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他们提出这样的条件,也绝对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能够和皇上攀上亲戚,足以确保他们现有的财富和地位。”司徒大人没有理会傻愣愣的我,自顾自地侃侃而谈。
“老夫刚才讲了那么多,皇后娘娘现在应该也明白了,当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答应他们的要求,这样才能真正做到民心的安抚。只可惜啊,皇上他一口给回绝了。”
我艰难地朝司徒大人笑了笑,脑中回想的,依然是那天我和志泽谈话时,他斩钉截铁地回绝的样子,原来,志泽并不是不想争取到这些人的支持,只是他心中一直都在为我考虑。
“司徒大人,臣妾和皇上的感情,您应该是了解的...难道说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话一说出口,眼泪几乎便要夺眶而出了。
看我两眼泛红的模样,王司徒有些不知所措,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娘娘,若是还有其他的办法的话,老夫也就不会来您这里拜访了。”
“可是...可是纳妃的事情是皇上自己的事儿,若是皇上坚决不答应,臣妾也是无能为力。”直到这时,我心中依然残存着一丝幻想。虽然司徒大人说的句句在理,志泽想要得到这些门阀家族的支持,和亲是最好的结果,但从感情角度来看,依然难以说服自己接受这一事实。
司徒大人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面无表情地说道:“老夫此来,并非是要让皇后娘娘劝说皇上回心转意的,宫中的礼仪皇后娘娘应该也清楚,皇上纳妃的事情,除了皇上本人,您也有决定的权力。”
王司徒果然是有备而来,我原本打算就这么隐瞒过去,但他显然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不错,宫中的礼法中的确有这么一条,纳妃的事情除了皇帝本人外,皇后娘娘也可以拔擢人选,充实皇帝的后宫。
王司徒冷静地从衣袖中掏出一本奏折,规规矩矩地呈到我的面前:“京中权贵家的待嫁小姐们,老夫都已经登记在册了,请皇后娘娘早做定夺。”说完,朝我庄重地鞠了一躬。
故作镇静地接过奏折,我一页页翻看着拥挤在奏折上的人名,心中却早已是痛苦不堪。明明是自己最心爱的人,结果我居然要为他挑选妃嫔,把他和别人分享。天下还会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
“请皇后娘娘早做定夺!”堂下的司徒大人却丝毫不给我黯然心伤的机会,只是催促我尽快敲定人选。
不得已,我叹了口气,用手帕擦拭掉眼角的泪痕,艰难地拿起桌边那支沉重不堪的笔,在那眼花缭乱的名字间来回移动着,我知道,只要自己一笔划下去,就意味着自己珍惜的爱情就要与另外的人分享了。
在司徒大人尖锐目光的逼视下,心中莫名地产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划下去吧,划下去吧,谁让你的男人是权倾天下的天子帝王呢。无意间一瞥,名册上一个熟悉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再看看正在一旁目不转盯地盯着我的司徒大人脸上急切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司徒大人,这第一等的人选,臣妾选贵府的千金王若溪小姐如何?”我冷笑一声,故作欢颜地看着司徒大人问道,我迫切地想要看到,司徒大人那张道貌岸然的模样瞬间被卑贱的笑容所取代的模样。
“老臣多谢娘娘垂爱,只是娘娘的美意,老夫不敢消受。此次纳妃,目的是为了拉拢住京城豪绅贵族,人选最好从哪些人家中挑选。”出乎意料的是,王司徒居然会心平气和地拒绝了我的美意。
怎么会这样?看他严肃的模样,并不像是假意推辞。其实,就算是将王若溪纳入皇宫也没有多大异议,她和志泽之前的关系那么紧密,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我有些搞不懂了,连忙不确信地追问了一句:“大人,您真的不给自己女儿这个机会吗?要知道,若溪姑娘和皇上...”
“娘娘,难道您还不明白吗?”王司徒毫无征兆地提高了声调,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一旦坐上皇帝的位子,凡事就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必须要把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袁志洵为什么会落到那样一步田地?还不是他为了一己之念,抛却了江山社稷嘛!什么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在江山社稷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司徒大人的一阵怒吼让我不知所措,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看来这老头子心中的确没有什么私念,只是单纯为了志泽的皇位考虑。意识到这一点,我甚至感到有些羞愧难当,就连他这么一个外人都如此为志泽考虑,而我可是志泽的妻子啊,怎么能...
我心中早已乱作一团乱麻,再也无心勾划什么人选了,把那份奏折往司徒大人那里一推:“臣妾无知,并不知道哪些人选才是最合适的,敲定人选的事,还有劳司徒大人代劳了。”
王司徒也不含糊,当即接过奏折,在上面仔细地查阅着,一面在上面勾勾划划,一面跟我介绍着他所圈定人选的背景。看得出来,把这项任务交给他是我做出的一项明智的选择,看他那轻车熟路的模样,显然是心中早已定好了相应的人选了。
最终,司徒大人经过一番思考后,圈定了五名人选,脸色这才渐渐缓和下来。“娘娘,人选已经选定了,接下来便是颁布懿旨了...”
“这些事情,就权且劳烦司徒大人代劳吧。”我无力地摆了摆手,经过今天的这番折磨,早已使我身心俱疲。
“娘娘,老夫代天下万民,谢皇后娘娘如此通情达理。”司徒大人突然跪倒在地,朝我庄重地行了一个叩拜礼。
“娘娘,您和皇上之间的感情,老夫也一直颇有耳闻。皇上之前一直拒绝见那些豪绅的原因,老臣也是一清二楚,皇上他不想让您受委屈。”忙完了正事,司徒大人似乎并不忙于离开,反而和我扯起了家常。
“臣妾多谢司徒大人夸奖,只是,”我无奈地笑笑,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子:“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为什么男子可以妻妾成群,而女子,却只能从一而终?难道女人天生要比男人低贱?”或许是心中压抑了太多负面情绪,一不小心在沉默不语的司徒大人面前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娘娘,老夫告退。”司徒大人愣了一下,随即又施了一礼向我道别,计划中对我谬论的批判居然没有出现。
“多谢司徒大人,没有骂我大放厥词。”望着他一步步离开的背影,我忍不住半调侃地说了句俏皮话。
“其实娘娘刚才所说的话,老夫之前早就听说过。”司徒大人停下脚步,面庞微微一侧低声说道:“老夫的女儿,就和娘娘怀着同样一种心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病了,真的病了,而且病的不轻。自从司徒大人走后,我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一直犯困得厉害,浑身的关节也火烧般地痛。自从和志泽在一起之后,我便很少生病,但这一次病的如此厉害,却是让人始料未及。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头疼已经渐渐好转,但浑身依然没有力气。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志泽那张疲惫的面孔,布满血丝的双眼,正关切地凝望着我。发现我醒来过后,眼神中的担忧渐渐被由衷的欣喜所替代。
“娘娘,您总算醒过来了,太子刚刚还来看您了呢。”如燕恰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发现我醒过来自然也是万分高兴。
“来,潇潇,起来喝点药吧。”志泽自然地从如燕手中接过药碗,放在嘴角轻轻地吹着气。
“我这是怎么了...”用力地向上撑起身子,我懊恼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
“太医说了,你这是伤风了,这几天一直烧得厉害,来喝点药。”志泽小心翼翼地将凉好的药送到我嘴边。
“皇上,您先歇着吧,您这都三天没有合眼了,娘娘有奴婢照应着,您就放心好了。”如燕在一旁小心地插话道。
什么,志泽为了我三天没有睡觉了?我猛地反应过来,心疼地握着志泽的手:“你都三天没有休息了,这怎么行?还有很多国事等着你去处理呢...”
“不用担心我,”志泽亲昵地给我理了理额间的乱发,温柔地说道:“你这好不容易醒过来,就让朕好好看看你吧。”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足以让我感动地泪流满面。想到志泽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心中不免既心疼他,又为自己的脆弱感到过意不去。
“都是我不好,”艰难地咽下苦涩的汤药,我哽咽着说道:“这都大夏天的,居然还闹出伤风感冒的病,害的你好几天都没有休息...”
“潇潇,这不怪你...”志泽轻轻将食指按在我的嘴唇上,柔声说道:“太医说了,你这次之所以病的这么厉害,是受了你心中愁绪郁结,无以排遣的拖累。”
“你这丫头,凡事总为别人考虑,从来就没有给你自己考虑过,既然那么痛苦,你又何苦答应司徒大人呢?”看来,志泽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了,不过此时他的语气中没有责备,更多的则是浓浓的关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