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我们的马车便来到了村口,村头竖立着一块巨大的牌坊,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段家庄”三个大字。看到牌坊下立着几位老者,元昭连忙下车迎了上去,我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这几个须发全白的老头。
“崔伯,您老身体可好啊?”元昭握着为首的一位老者的手热情地寒暄。
“秦公子,老爷没回来吗?”对方问道。
“老爷没回来,小姐回来了。”元昭回头指了指我。
老头显然被我男子的装扮搞迷糊了,指着我疑惑地问道:“这是冯小姐?”
元昭笑着解释:“正是,师父担心小姐的安危,便让小姐女扮男装出门。”
“哎哟,小姐驾到,失礼失礼。”老头说着便要往地上跪,我连忙把他搀扶起来。
“崔伯,您老这么大年纪了,您这是折杀我呀。”老头搞的我很不好意思。
“您是主,我是仆,规矩嘛。”老头一点也没觉得有问题。“富贵,把马牵到马棚里去。从老刘头家搬点鲜草料,再拌上一斛豆子,把小姐的马伺候好喽。”老头吩咐道。
“哎,好嘞。”一个小伙儿从看热闹的人堆里冒出来,牵着马匹往村东去了。“小姐,请进庄吧。”说着,我便和簇拥在我们身边的人群进了庄。
村子里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土坯房,很少有石木建筑。坐在崔伯家的大堂上,我和元昭喝着茶水,享受着舟车劳顿中片刻的小憩。
“冯小姐,这茶可好啊?”崔伯问我。我凭借给老头子沏了一个多月茶的经验猜到这应该是武夷山一带出产的茶茗。说出我的看法后老头儿兴奋地直搓手:“小姐果然精通茶道啊,这是我专门托人从江东买回来的,就等着老爷回来尝尝。”围在一旁的村民也都啧啧称奇。
我心中暗笑:老头子在家天天喝的就是这种茶,我怎么会尝不出来?不经意间,我看到人群中夹杂着一个小孩儿,看起来有三四岁的光景,剃了一个娃娃头,正直愣愣地看着我俩。
“小朋友,过来。”我向他招了招手,他便吃着手指头向前迈了两步。
“小姐,这是老身的小孙子,叫蛋儿。”崔伯跟我们介绍。
元昭看他一直在看我便指着我问他:“蛋儿,你看这是哥哥还是姐姐?”蛋儿晃了晃脑袋,半天憋出两字“姐姐”,逗得我们哈哈大笑。“怎么能叫姐姐,没大没小...”我连忙劝崔伯:“小孩子嘛,童言无忌。”我走上前去把他抱到怀里,挠他的痒痒,挠的他咯咯笑个不停。
“崔伯,酒筵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入席了。”一个小青年站在屋外喊道。
“走,小姐,请入席吧。”我们便和乡民们一道来到了村里的打谷场。偌大一个打谷场已经摆满了桌子,妇人们正在忙活着往上端盘子。
“崔伯,真是麻烦你们了...”“嗨,应该的嘛。”崔伯打断了元昭的话头:“小姐第一次来我们段家庄,能不好好招待吗?”说着,崔伯推开椅子请我到上座就坐。
“小姐,事情仓促,我们也没有早作准备,还望小姐见谅。”我一看桌上,哇塞,鸡鸭鱼肉什么都不缺,还要怎么准备啊? 于是连忙起身说:“崔伯,我一个晚辈,能受到如此礼遇,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多谢各位的盛情款待!”
“小姐快请坐,您可千万别见外,这段家庄就是您的家,只要您回来,我们随时欢迎。”说着,崔伯举起酒杯说:“来,第一杯酒,我们向冯小姐表示欢迎!”在场的人纷纷举起酒杯,我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我已经连喝了三四杯酒,天也在不经意间暗了下来。借着崔伯起身点蜡烛的空,坐在我旁边的元昭低声问道:“你酒量行吗?可别喝醉啊。”
我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姐姐没问题。”突然我发现,妇人们都在一旁站着,没有人上桌。其实在平时,我也就习以为常了,毕竟是在古代嘛,女人的地位就是不怎么高。但是今天借着酒劲,我跟崔伯说:“崔伯,让各位姐姐也来喝两杯吧!”我话音刚落,原本热闹非凡的酒桌立马静了下来,大家都直愣愣地看着我。
“这个...这个嘛...”崔老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的大脑被酒精刺激地分外清醒,我一拍桌子站起来说:“段家庄既然是我家,那今天这顿酒筵便是家宴,家宴怎么能缺了众位姐姐们呢?”
“好!”崔伯向一旁的妇人们喊了一声:“那各位婆姨就都上来吧!”开始时,妇女们还有些迟疑,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不该上,有几个胆大的上来挨着自己的丈夫坐下,其他人也跟着上了酒席。
有了女人的加入,酒席顿时热闹了不少,我也端着酒杯到处推杯换盏,我从小就爱热闹,自打来到这里我就没有参加过什么大型活动。俗话说的好,心情即酒量,虽然我喝了不少,但一直到最后我的意识都很清醒,反倒是元昭有点醉意了,这场酒席一直闹腾到半夜才结束。
或许是酒精的刺激,我一大早便醒了,和元昭一合计,准备立即出发赶往洛阳,争取在洛阳玩半天再走。崔伯和乡民们把我们送了一程又一程。临上路前元昭找了个机会,把崔伯叫道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不过一会儿传来了崔老头的大嗓门:“那怎么行?我们岂能不知礼节...”元昭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刚走出去不远,我便急急忙忙地问元昭:“你刚才和崔伯说什么了?”
“我刚才转告了他师父的意思,不想他却恼了,认为师父这是看不起他们。崔伯说他们已经准备了十车粮食、特产、药材和兽皮,就等着师母生日托镖局送过去。”
“为什么他们不自己送过去,还要找镖局,难道怕遇到打劫的人不成?”我不解地问。“崔伯刚刚说是因为那几天正好有徭役,村里的青壮年男子都要去修河堤,所以只能托镖局送了。”
“昨晚上玩的太开心了!真想玩几天再走。”这里朴实的民风,悠闲的田园生活让我着迷。
“看不出来,你的酒量还不错嘛。”“一般般吧。”“真是个酒鬼...”“你才是酒鬼呢!”就这样,我和元昭打打闹闹地向着洛阳进发。
“这岗哨也太多了点吧!”距离洛阳还有七八里地,我们就已经碰到了五处岗哨,虽说元昭手里有后生大会的邀请函,在检查时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但是过多的检查还是拖慢了我们的前进速度,原本以为可以中午赶到洛阳,现在看来午饭只好在路上解决了。幸好有段家庄的乡民送给我们的满满一篮子熟鸡蛋,整日吃烙饼,我和元昭都有点吃腻了。
眼看着经过的哨卡越来越多,我心中对洛阳这座城市的好感也渐渐被消磨掉,忍不住向元昭抱怨起来。“原本也没有这么多哨卡呀...”元昭似乎也很意外。“嗨,你们还不知道吗?”正在我们前面排队等候检查的一个行人回过头来惊异地看着我们。
我心中暗自嘀咕:看什么看,你以为我们是动物园跑出来的啊?“敢问先生,京城有何事发生?”元昭毕恭毕敬地问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跟你们说,现在九个皇子都在京城,连镇守西南的汉中王都回来了。”对方突然压低了嗓音,趴在元昭耳朵旁边说:“据说是与立太子的事情有关...”
我在一旁暗暗叫苦:原本想到帝国的首都玩一玩,现在看来估计全泡汤了。当时我忿忿地想立太子这种事和我这种平头百姓是肯定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此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证明我的想法完全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