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来喽——”几个壮小伙穿过人群,怀里抱着一坛坛尚未开封的美酒。我见了,高兴地直拍手,终于又能喝道这甘甜可口的村酿了。
“王爷,这是我们乡民自行酿制的米酒,选用的都是上好的黍米,埋在地下三年,虽不比宫廷玉液,但也别有风味啊。”说着解开一只酒坛,一阵清冽的酒香迎面而来。
“这酒真的很好喝啊,不信你尝尝。”在我的撺掇下,志泽半信半疑地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
“怎么样?”看他入口,我急不可耐地追问,半晌,志泽才缓缓睁开眼睛。“真是好酒!”志泽转身说道:“老丈,给我自己留一坛,今天我要不醉不归!”
“好嘞!”见志泽高兴,崔伯忙不迭地招呼乡民再去搬几坛酒来助兴。
西面的天空布满了形状各异的火烧云,马车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前行,马车后面跟着一辆装满了酒坛子的牛车。志泽有些喝醉了,面色通红地仰靠在车壁上,眯着眼睛兀自哼哼着小曲儿。玩了一天的袁琳也伏在我的怀里酣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坐在车上看看这父子俩,心中很是满足,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吗?视线落在袁琳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我的心骤然一痛,或许,或许再有一个我自己的孩子,那种幸福感会更强吧。
车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骑马人手中的马鞭子几乎从来就没有听过,一鞭接着一鞭,猛抽个不停。什么事这么着急?我不禁有些困惑,刚想拉开车帘看看,志泽却突然清醒了过来,猛地一睁眼,吓了一跳。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志泽呼地一声站了起来,打开车窗,探出头去。
一匹奔驰的骏马从车窗前呼啸而过,马上那人看起来身上穿着兵卒的服装,身后隐隐绰绰地背着一件东西,直奔洛阳方向而去。
志泽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呆呆地趴在那里,凝望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因为是背对着我,所以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志泽?”我低声唤了他一句。
志泽重重地跌回到座位上,脸上不无忧虑:“不知西北又传来什么消息了。”
镇守边关多年的直觉没有骗人,一大早,志泽便接到了皇帝的圣旨,召他进宫商讨平定边患之事。见他出门,我也没有闲着,有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等着我去完成。
穿过大街上喧闹的人群,我的脚步在 是大户人家无疑。
“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我要见你们家钱公子。”来到门前,我将自己的名帖送交到守门小厮手中。
小厮不敢怠慢,急忙跑进府去通报。趁这功夫,我站在门前好奇地向里面张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挺拔葱翠的假山,委婉地将后面的景色遮掩起来,透过假山的缝隙,我好奇地猜测着后面那一座座雕栏画栋的建筑。
不一会儿,一名侍女跟随小厮回来了,来到我的面前鞠躬行礼道:“冯小姐,我家公子现在正有事情要处理,无暇出迎,还望小姐恕罪。请让奴婢指引小姐道路吧。”说着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稍一迟疑,我跟随着这名侍女踏进了这座看起来有些神秘的府邸,从外表看虽说与一般豪宅并无多大区别,但布局安排也别有风调。府里很是热闹,统一身着深蓝色衣袍的下人们进进出出的,手中都持有账本一类的东西,看他们一个个精明能干的模样,应该是钱庄的小账房之类的人。
“潇潇姑娘!”老远看到一群仆役簇拥着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来者不是钱骢,又是何人。见他红光满面的样子,显然兴致不错。
“潇潇姑娘,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府上?”支开身旁的下人,钱骢引我来到他的书房。
“没事儿,这么长时间没见,想听你弹奏乐曲了。”我笑着回答道。
“真的?”一听我这样说,钱骢面露惊喜之色,拉开座位请我落座,有些遗憾地说:“你先稍等片刻,我先处理一下店里的事务。”说完坐回到桌前,向门外挥了挥手,几名早已恭候多时的账房急忙走上前来。
“禀报公子,今天京城的粮价又涨了八钱,坊间都认为粮价日后还会再涨。请问公子,是不是继续屯留库存的粮食?”一名账房出班奏报,将一本账目递到钱骢面前。
钱骢没有着急回答,只是用笔在那账本上写写划划,陷入沉思。半晌,抬起头来肯定地说:“不能再继续囤积了,将库中所有的粮食发放到各家粮店,三日之内一定要全部出手,不得有误!”
“可是...”听了钱骢的话,底下的几个账房议论纷纷,对主人的决定很不理解,纷纷建议再等几日,待到粮价多涨几日后再抛售。
“不行,不能等了。”钱骢丝毫不为其所动,摇了摇头说道:“此番粮价上涨,只是因为青州遇到洪涝之灾,京师百姓恐慌争相屯粮引发的。我刚刚得到消息,朝廷派往赈灾的官员已经回京复命,想必灾情已经减缓,粮价下跌只怕就在这几天了。”
想不到他消息这么灵通,志泽刚刚回来,他便知道了。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类事务,我心中暗暗称奇。若非亲眼所见,真不能把眼前这个运筹帷幄的大商人与当初遇到的羞涩少年联系起来。
外出归来后,我特意从下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消息,原本钱记只是一家小钱庄,钱骢的父母过早离世,不得已年迈的爷爷只好把家业传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孙子。谁知,这个方及弱冠的少年接掌家业后,却展现出了惊人的经商天赋,对投资独特的把握,让钱记的规模越做越大,直到成为今天遍布中原百十家分号的大财团。
看似繁杂的事务,在钱骢的指点下变得轻车熟路,一会儿工夫便全部处理完了,打发走了下人们,钱骢的脸上又露出了熟悉的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