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脚步还没有走远,这次热闹的聚会持续到黄昏时分,等到马车驶入洛阳城门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车上,时不时地瞄袁志洵一眼。与来时相比,他似乎心情并不怎么好。面孔绷地紧紧地,像是谁欠了他二百块钱似的。
“那个...今天玩得太高兴了。”被这尴尬的沉默折磨地够呛,我开始笨拙地找些话题聊聊。
“嗯。”袁志洵没有说话,只是用鼻音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我挺高兴的,你高兴不高兴啊?”我依然锲而不舍地装傻卖乖,
“嗯。”换来的还是那一声沉重的鼻音。
他这是要搞什么?我忿忿地想,凭什么他高兴我就得跟着高兴,他不高兴我也不能高兴?要不是天黑了,我真恨不得直接从车上跳下去。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我正胡思乱想着,对面的那尊佛像突然开了口。听口气,就跟我是他的仇人一样。
“什么真的假的啊,你说...”我正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话到嘴边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位可真不是我能对着发脾气的主儿,人家可是皇上。玩得太high了,我居然差点连这个都忘记了。
“敢问皇上,您这话时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懂。”意识到错误之后,我立马换了腔调,无比温柔地表达出了我此刻的困惑。
袁志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要重新回到皇帝的角色了,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你...你想他了吗?”
我心中一凛,此时此刻从袁志洵嘴里说出的那个“他”,似乎只有志泽无疑了。想到这一点,我急忙掩饰过心中的慌乱,故作轻松地回答道:“当然了...”
“为什么!”还未等我说完,我就感觉两只强有力的手掌抓住了我的两臂,几乎像是抓小鸡一样把我从座位上提起来。我尽量把头往后靠,徒劳地想让眼前这张愤怒的面孔离我远一点。
“因为,”我感受着他沉重的呼吸,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他是我的丈夫。”
袁志洵的手像是触电一般从我的手臂上挪开,我的身体也得以重新支撑在座位上。我们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面对着他的挑衅,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努力逼迫自己和眼前的男人对视。我不能让他从我眼中看到丝毫的犹豫和躲避。
“你爱他?”长时间的对峙过后,袁志洵率先放弃了,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看着我,眼神中的脆弱一闪而过。
我也针锋相对地回答:“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有不爱的道理?”
袁志洵的笑容僵在脸上,久久没有回答。
“娘娘,已经到王府了。”伴随着马车缓缓停稳,前面马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我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回头又看了看眼前的袁志洵,只见他面色平静,看不出高兴亦或是气愤。
“今天臣妾见了很多绘画名家,长了不少见识,多谢皇上隆恩。”在马车狭窄的空间里,我勉强给袁志洵行礼,准备道别。
“请起。”袁志洵说着居然伸手要扶我,虽然知道他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当他的手碰到我胳膊的一瞬间,身体不禁向后一缩,避开了他的好意。
袁志洵脸上的笑容尴尬的要命,摇头苦笑道:“早点休息。”
毕竟人家也是皇帝,让他出丑我心中还是感到过意不去,为了表示歉意,我准备在下车前让我们的对话有个比较轻松的结局。
“皇上,我家袁琳也很喜欢绘画,若是下次还有机会的话,请皇上也带上他去参加聚会吧,让他也学点知识。”
这也是我迫不得已想出来的办法,日后若是皇上还要我去参加的话,带上袁琳没准会好一些,最起码可以给自己壮壮胆儿,也消除了我和袁志洵单独相处的可能。
“真的吗?”袁志洵头一抬,眼中划过一丝喜悦,见我点头,一丝微笑从嘴角淡淡升起,让人捉摸不透。
可能真的是已经比较晚了,大街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行人,我拖着疲惫的步伐迈上王府门前的台阶,门楼上两盏灯笼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如同怪物一般。
奇怪,今天怎么没有人站岗啊?我扭动了酸痛的胳膊往大门里迈,以往晚上如果不关正门的话,都会有几个侍卫在门前站岗以防不测,今天居然没有人,令我好生奇怪。
“回来啦?”我正叽叽咕咕地自言自语,门后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我差点跳起来。“谁在那里?”我颤声问道,一双手乱抓着想找件防身的武器。
“小姐,是我。”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春雨。“春雨,是你啊,吓了我一跳。”我拍着胸脯走了过去,却发现春雨脸上表情十分凝重,不过我并没有怎么在意。
“这群侍卫真是反了天了,志泽刚走几天,连门都不守了。”我一边往里走,一边盘算着让小武好好收拾今晚当班的侍卫。
“侍卫们是我支开的。”春雨跟在后面轻声回答道。
“为什么?”当我回头看着春雨欲言又止的眼神时,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蠢。我现在已经是汉中王的王妃了,堂堂王妃居然会神神秘秘地坐着别人的马车出去逛一天,直到半夜才回来,这要是传出去的话,该惹出多少闲言碎语。
“小姐您放心吧,奴婢已经传出话去了,小姐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身体不适,正在卧房静养。”正当我惴惴不安时,春雨的话彻底打消了我的顾虑。
我高兴地恨不得抱着春雨原地转上三圈。
春雨依然是那副怪怪的表情,等到进屋之后,她小心地将房门禁掩,回头望着我问道:“小姐,今天您见的人是谁?”
“是...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啊,跟他一起出去玩了一趟,这不,回来晚了嘛。”我尽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普通朋友?”春雨的逼视仿佛给我上了定身法,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听见她伏在我的耳边压低嗓音说:“奴婢猜,那人恐怕是皇上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