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娘回来后张三花已经有力气说一两句话了,可阿娘摸了摸她的脸蛋,还是冰凉的。
“我先给你煎副药。”阿娘心里担忧,但面上故作轻松,还要安慰自己三花好歹能说话了。
“别……”张三花想伸手拉住阿娘,却只能动动手指。
“喝了药就能好了,你可不能嫌苦。”阿娘强撑着打趣了张三花一句,转身去熬药。
“小花,你想说什么?”张小花趴在床边,握住张三花的手。
张三花努力想睁开眼,却只睁开一条缝。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弱如蚊蚋。
“你说什么?”张小花把耳朵凑到张三花耳边,以图能听得更清。
“……我饿……”
张小花坐着身子瞪大了眼,直直地看着张三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张三花脸上看到了委屈。
“阿娘。”张小花呆呆地坐了一会,回头朝屋外大喊,“阿娘,小花说她饿了!”
阿娘听见了,想着药一般都是饭后喝,决定还是先给张三花做点吃的。张三花这种状态别的也吃不下,只能给她喝点粥。
一晚汤多米少汁却浓的粥端了过来,阿娘用勺子一勺一勺给张三花喂。最开始喂的多半都流了出来,喂了半碗以后张三花就能自己张嘴吃了。
一碗稀粥下肚,张三花有了些力气,睁开眼看着阿娘。阿娘见她有力气睁眼了,连忙祷告感谢上天。
“老天爷有眼啊……老天爷有眼。”
“娘。”张三花想不通这和老天爷有什么关系,“我还饿。”
“哎,阿娘再去给你盛一碗粥。”
这次盛的粥就稠多了,阿娘还是一勺一勺喂,张小花坐在床边看。
这碗粥吃完,张三花已经可以勉强抬起头了。
张小花和张三花大眼瞪小眼,不等张三花说话,接过阿娘手里的碗就往灶房跑。
“我再给你盛一碗。”
最后,阿娘煮给三个人吃的粥全下了张三花的肚子。而吃下那么多东西后张三花已经可以在床上坐起来了。
“我说小花,”张小花狐疑地打量着张三花没什么变化的的肚子,“你这不是病了,是饿的吧?”
其实阿娘也这么想,可是张三花之前每顿饭都按时吃,能饿成这样也不正常。
其实张三花还没吃饱,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嘿嘿傻笑。
“那,药还煎么?”
“煎吧。”阿娘想了想,反正药都抓了,再说是温补的药,吃了也没啥坏处。
于是张三花在吃掉一锅粥后又喝下了一碗苦药。
张三花:……这药可真苦。
“二姐。”张三花眼巴巴地望着张小花,“话梅。”
听见话梅这两个字张小花精神一振,就像猫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你都多大了,不就喝碗药还要吃蜜饯你羞不羞啊。”
“说!……你都给我。”
“你听错了。”张小花一口否认,怕张三花再问她要,找了借口出去了,“你先躺着浓浓面膜,花:……真是亲姐。
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张三花又开始假寐,只觉得肚子暖烘烘的。这股热劲蔓延到周身,让人昏昏欲睡。
正当张三花快睡着时,忽然额头一凉,整个人都被惊醒了。睁开眼,阿娘正担忧地看着她,脸色十分疲惫。
“三儿你终于醒了。”
“凉。”张三花觉得额头上的东西冰的她脑袋疼,“拿走。”
“这可不行,凉才好。”阿娘伸手摸了摸张三花的脸,觉得温度没那么高了,松了口气,“三儿你发烧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还是敷了凉帕你才醒过来的。”
张三花:……睡得正好的时候给你泼盆凉水你看你醒不醒。
张三花哭笑不得,也不说话了,只晃动着脑袋试图把头上的帕子甩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阿娘一把把张三花按住不让她乱动,“一会烧傻了可怎么办。”
张三花浑身乏力挣不脱阿娘,简直欲哭无泪,只能忍着额头上的冰凉。
过了好一会,头上的帕子被捂暖了,张三花迷迷糊糊又要睡着,阿娘取下帕子又给她换了条新的。
张三花:……我可以骂人吗。
阿娘这么守了张三花一晚,张三花在昏睡和惊醒之中觉得自己更虚弱了。
忽然传来一声鸡鸣,张三花下意识深吸了口气,脑袋嗡的一声响,随即失去了意识。
阿娘见张三花又昏睡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和额头,觉得没那么烫了。想了想,取下了温热的帕子没再换新的。
“阿娘,你去睡会吧,我守着小花。”
张小花这一晚睡的也不踏实,不过总比阿娘一夜未睡好一点。看着阿娘眼下的青黑,张小花觉得自己怪没用的,不能帮阿娘再分担些。
“行,阿娘去睡会。”想着三花烧也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自己也确实很疲累,阿娘就同意了张小花的提议,“我再去煮点粥,煮好了再去睡。”
张小花想说自己也能煮粥,可阿娘坚持张三花身边不能离人,要自己去煮。
“要不我去煮粥您继续守着小花?”
阿娘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别,还是我去吧,你守着三儿就好。”
看着阿娘逃一般的出去了,张小花有些无语。她知道她做饭不怎么好吃,可也没有难吃到这个地步吧,煮个粥而已啊。
等阿娘把粥煮好,和张小花各吃了一碗就去睡了。张小花坐在张三花旁边,看着张三花动也不动有些无聊。
张小花:怎么办,好想绣花。
想着阿娘也去睡了,张三花这一时应该也醒不过来,张小花有些心虚的拿了自己的绣绷,开始绣了起来。
等把手里这方之前绣了一半的帕子绣完,张小花把绣绷举起来欣赏了一下。
“我的绣活是越来越好了,”张小花小声嘀咕,“以后要是谁娶了我,我就按四季给他做新衣服,保准比成衣铺子的好看。”
心满意足地把绣绷放下,活动了下手脚,回头一看,张三花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张小花:……她是不是听见我说什么了。
张三花:……原来二姐这么恨嫁。
“小花你醒啦,”张小花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端碗粥啊。”
张三花躺在床上暗暗思忖,二姐这么喜欢绣东西,要不以后给她开个绣庄?
之前煮粥时阿娘想到张三花胃口突然变得那么大,按原来的分量煮肯定不够吃,于是多煮了些。可这够四个人吃的粥,张三花吃完了还是觉得饿。
张小花觉得,自己这个妹妹一定是投错胎了。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张三花果然应该是个男娃。
这一上午睡的也不安稳,阿娘干脆起了身。看看张三花除了乏力没什症状,阿娘心下稍安。
“姨姨。”尹靖进了张三花家,见堂屋每人也不敢往内室闯,就站在门外叫人。
“是尹靖啊。”阿娘出来见是尹靖,便招呼他坐下。
“不坐了姨姨。”尹靖把怀里的一方木盒放在桌子上,“先生听说三花病了,让我送这个来。”
“这是……”阿娘打开木盒,见了里面的东西却不敢收,“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是尹靖来了?”
张小花听见动静也出来了,往桌子上一看,躺在木盒子里的,赫然是一只小臂长的老山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