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三花她们一进门时张小花就注意到了这个食盒,只是当时没来得及问。现在见张三花提了上来,就有些好奇地伸了脖子去看。
“小花,你这里面装的什么啊?”
张三花笑了笑,揭开盖子,只见第一层里放了个八宝攒盒。把攒盒拿到张小花旁边揭开,里面装的各色果脯蜜饯。
张小花下意识就咽了口口水。
示意张小花选一个尝尝,张三花目光柔和。
“我记得你很爱吃蜜饯的。听说怀孕会胃口不好的,难受的时候可以吃点蜜饯压一压。”
捻了个话梅来吃,张小花被酸的眯了眯眼,却是浑身通泰,觉得胸口也没有那么闷了。
“谢谢小花。”
把攒盒放到一旁,张三花端出食盒的第二层。里面倒是没有吃的,却有几样用棉布包好的小东西。
“这是尊主赏给我的,正儿八经的内造。”张三花指了几样用白布包的,揭开一个给张小花看。那是一枚金的缠丝百鸟镯,做工精巧,风格活泼灵动。
张小花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个呢,是我补给你的添妆。”张三花拿了一个青布包的解开,也是金镯子,光面没有做工,却是十足的有分量。
张小花本来还想问张三花不是托人送过添妆?一见这沉甸甸的镯子眼睛就不会动了。
说她俗气也好市侩也罢,她就是喜欢金银。
“一共四对,每只有三两。戴着是有些沉,不过你融了做新首饰也好,压箱底以备万一也不错。本来还给你准备了簪子,但是怀孕了不能见利器,你还是以后自己打吧。”
阿娘在一旁看着,眼睛都直了。那个精巧的她见过,就在三花托人送来的箱子里,但那个光面的哪来的?
把镯子递给眼馋不已的张小花,张三花又去端第三层食盒。最后一层里面放着好几个瓷瓶,上面还贴了写了字的小条。
“这都是一些药丸子,有美容养颜的,有强生健体的,你现在不能不乱吃,先在阴凉处放好。”张三花特意挑了一个瓷瓶出来,“这个你一定要收好,这是保命用的,你生产时若气力不济,直接服上一丸就好。当然,我希望你不要有机会用得上。”
看着张三花端出来的这些东西,张小花十分感动。她握住张三花的手,脸上有些激动地说:“小花,那个攒盒都好说,其他的你为什么都装在食盒里?”
张三花微微一愣,看向那些零碎。
“因为食盒好装啊,空间又大正好装得下。”
母女三人继续叙旧,转眼到了晚饭时间,两家人热热闹闹一起吃了一顿饭。席上酒菜虽然不是特别贵重,但也十分丰盛。
张三花怕吓着邱家老两口,没敢放开吃。
吃过晚饭天色又晚,邱家就留了两母女住一晚。邱家的房子前面是铺子后面是住家,房间倒不紧张,为了今天还专门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母女两同睡一张床,阿娘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张三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阿娘就带着张三花告辞,邱起宗要再送她们回去,被张三花拒绝了。
“不必了姐夫,我们还有些事要办。”
当着亲家阿娘没说什么,出了门才开口询问:“三儿你还有什么事要办?”
张三花没回答,只是让阿娘跟着她走。
两人走了约一炷香时间,到了一个安静的巷子,张三花走到一户宅子前,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然后阿娘看见张三花用这把钥匙打开了那宅子的大门。
“三儿?”
“没事,阿娘,进来看看。”
这宅子不大,三厢带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井,足够一个三口之家住了。推开正房的门,里面桌椅摆设一应俱全,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灰尘也无。
“阿娘,你喜欢么?”
阿娘有些愣。
“三儿,这是······?”
“这是你的新房子。”张三花笑得有些得意,“你一个人住乡下到底不方便,再加上二姐又怀孕了,你搬来这里,也好时常去看她。”
阿娘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伸手戳了一下张三花的额头。
“什么叫我一个人住乡下,你不是要陪着我的么?”
“是我我也不想住乡下啊,除了上山捉兔子一点玩的都没有。”张三花顺着力道退了一步,又从怀里摸出一张契纸塞到阿娘手里,“反正写的你的名。你不搬来就只能空着。”
“我要搬来了那老屋不得空着。”阿娘下意识回了一句,看了看契纸,发现上面果然是自己的名就有些手足无措,“这,不便宜吧。”
“一个镇子上的小宅子能贵到哪去。”张三花把阿娘扶到椅子上坐下,在她面前蹲下。
“阿娘,你有没有想过。阿爹去世后,你们又没有儿子,族里如果非要把房子和田收回去也是说得过去的。”
这话引起了阿娘不好的回忆,她的脸色有些不好。
“他们敢,你爹挣下的那些东西大半都归他们了,要是还收房子,那就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女。看别人的唾沫淹不死他们!”
“是,是。可是阿娘,大姐嫁了,二姐嫁了,我······也要嫁了。就剩你一个,他们大可以说给你换个更合适一个寡妇住的地方。”
这不是没可能,阿娘的脸色越发不好,但还是硬撑着反驳:“他们不会的。”
“阿娘,我们那房子可是村里顶好的。村长那小儿子也到要娶媳妇的年龄了,他们家可是住不下啊。”
抿着嘴,阿娘不说话了。
“我若是还在军中,凭着军籍他们也不敢妄动。可我现在一介白身,在这地界又没什么关系。他们如果真要动了心思,林先生一个外乡人又是个鳏夫,想帮忙也不好开口的。你搬过来,乡下的房子他们要就给他们,换得几亩田再给他们种,你每年收租轻轻松松过日子不好么?”
阿娘有些被说动了,可到底还是气不顺。
“······那是你爹一点一点修起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张三花抱了阿娘的腿把脸靠在她的膝盖上,“你自己说,这房子是不是更好。阿爹要是在,也希望你住的好一点的。”
阿娘不说话了,张三花听见她在小声地抽泣。
“······我和林二狗成亲之后,也搬来这里住。阿娘你发发好心,收留我们好不好?”
听她在这装可怜,阿娘扑哧一下笑了。
“我听你在这鬼扯。”
见阿娘笑了,张三花又哄了几句,让阿娘半推半就了搬家的事。但年关将近,阿娘还是想在老房子过这个年。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当天,村里讲究每户出一把粮食,熬成一锅腊八粥一起喝。张三花家出了一把好的大红豆,转头来自己在家也熬了一锅。
不是看不起村里人,是阿娘觉得在老房子过的最后一个年了,能吃点好的就吃点好的。
村里熬的腊八粥,多是些粗杂粮,放东西的时间也不注意,最后熬出来有些软烂了有的还发硬,喝起来也不甚香甜。
阿娘熬的腊八粥,那都是精选豆子,还搁了花生,大枣,干桂圆。干桂圆可是个稀罕玩意,最后熬出来是粒粒软烂香甜,张三花喝了一碗恨不得去舔碗。
至于村里分的那些,阿娘拿去喂鸡了。
坐在屋里喝着暖乎乎的腊八粥,阿娘觉得整个人都跟着发懒。看了看又去盛了一碗粥的张三花,阿娘忍不住笑了笑。
笑着笑着她想起什么,神色忽然凝重了起来。
“三儿,你和我说说,你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张三花沉迷喝粥,没过脑子就回答了。
“一个多月前吧。”
阿娘脸色瞬间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