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了。”林二狗笑着拒绝,“我还得回去见见家父。”
这么一说,阿娘才反应过来,他们竟是径直到了张家的院子,根本没去离村口还要近些的林家。
这么一想,阿娘看林二狗的目光又温和了几分。
“无妨,等你安顿好了再说。”说完这句,阿娘又有些紧张地看向张三花,“三儿,你们会在家多待几日的吧?”
这句话问的张三花心口发酸,她坚定地点了点头,阿娘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那就好,那就好。”
连道了几声,阿娘便拉着张三花走向里屋。院子外面站着的林越有点着急,悄悄扯了下林二狗的袖子。林二狗低头,就见林越疯狂使眼色。
顺着林越的目光看向马车,林二狗恍然大悟。
“陈姨,三花为你买了些礼物,我先帮您拿进去?”
阿娘愣了愣,点点头,却是没停留,拉着张三花径直回了里屋。
到床边坐下,阿娘又细细打量张三花,越看眼眶越红。
“我的三儿啊,这几年苦了你了。”捏着帕子拭了拭泪,阿娘去摸张三花的手掌和指腹,“好好的姐儿,偏要去舞刀弄枪,你看你这手。”
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阿娘又摸了一遍张三花的手,把张三花弄得有些痒痒,嘻嘻地笑了出来。
先前在门口太激动没注意,只觉得三花的手不似娇养的女儿家柔嫩,可先下一摸,只在手掌和手指内侧有一层薄茧,颇具韧性,却并不粗糙。竟是比条件稍微苦些人家里的女儿还要细滑。
怔忡了一下,阿娘又抚上张三花的脸。
“你看你脸上的皮肤······”虽是黑了点,但是细腻地连个毛孔都看不见。
这下阿娘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又打量了一下张三花,目光定在了她xiong上。
“你这是裹了束xiong,怎么这般的平?”
从阿娘语气里听出些许的嫌弃,张三花有点莫名地点了点头。她的xiong虽然不大,但还是有那么点。肚兜的束缚力不够,若是不裹起来,骑起马来,颠得那叫一个难受。
“放开放开,一直勒着要是不长了怎么办。”阿娘终于找到了可以唠叨的地方,精神一下子就来了,“要是以后都不长了,孩子的nai水都不够。”
孩子。
nai水。
这两个词哐当一声砸在张三花头上,给她砸的当时就懵了。虽然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多半都当妈了,但是她完全没想过这事好吧。
不待张三花反应,阿娘自顾自去柜子里取了一叠衣物出来,在张三花面前抖开。
“你上次送回来的那些东西,根本没几个能用。只有些料子还不错,我便选了些颜色鲜亮的给你做了几身衣裳,你快试试,也不知合不合身。”
这是一套襦裙。上襦是鹅黄色的对襟,颜色清透,带着春天的嫩意,下裙则是桃红色,质地偏软,很是飘逸。两者配在一起就显露出一种小女的娇艳来。
张三花下意识站起来退了一步。
她是知道的,这两个颜色最显黑,而她现在恰巧不那么白。
说来也奇怪,她是那种不容易黑,黑了也很容易白回来的体质。可这次都在车里捂了那么久了,居然一点没白。
“躲什么,来试试。”
“不要了吧。”张三花真心拒绝,可见阿娘一拉脸,她就灰溜溜地投降了。
等衣服换上,倒是挺合身。
阿娘有些感慨地道:“还好我把量放的大了些,不然就得短了。”
张三花迎合地干笑了两声,很不习惯地扯了扯袖子。
“扯什么,这料子可娇贵了。”阿娘轻轻拍掉张三花的手,又仔细打量了张三花一下,也发现问题了。
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看三儿真是黑了好多。想想西方那边那么大的太阳,又听说士兵都是顶着太阳操练不得歇的,怎么能不苦呢。
这么想着,阿娘的目光又怜惜了许多。
张三花不知阿娘脑子里想了什么,只觉得这衣服太轻了,穿着很没有安全感。
“陈姨,东西放好了。”
屋子外传来林二狗的声音,阿娘愣了一下,掀了帘子出去。
“二狗真是辛苦你了。”扫了一眼在桌面放不下最后只得摆在地上的东西,阿娘的声音又开始有点紧了,“怎么这么多!”
“不多的,都是些您平常能用到的,还有一些补品。那一堆是您可以送给左邻右舍,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多少算个情······”
林二狗笑眯眯地解释,忽然见里屋的门帘晃动了一下,张三花钻出了半个身子。
穿上这一身,张三花是显得更黑了,可耐不住她少穿女装,又情人眼里出西施,林二狗硬是觉得她这样好看极了,连天上的星星都比不了。
还在等林二狗的后话,忽然见他垂下眼从脖子红到耳朵,阿娘疑惑地看了一眼,对上一脸莫名的张三花,心里忽然就踏实了,忍不住低头偷笑起来。
林二狗是个好的,可以选个日子抓紧让他们两把婚结了,然后她再抱一个大胖孙子·······
越想越美,阿娘逐渐沉浸在自己的设想中。林二狗羞涩了一会,又瞟了张三花一眼,正好被她逮住,就正了神色,向阿娘行了一礼。
“陈姨,那我就先回去了。”
“啊,去吧去吧。”被唤回注意力,阿娘笑着点了点头,越看林二狗越满意。
等林二狗和林越离开,阿娘又看向张三花,却是觉得她这一身实在是看不下去。
“来来,我还做了几套其他颜色款式的,你都试一试。”
张三花把阿娘做的衣服都试了一遍,奈何阿娘选的颜色都是那种显黑的,最后只换了一套石青的直缀。
换了半天还是男装,虽然也是自己为张三花做的,但阿娘有些不开心了。
她生的到底是个姐儿啊。
不过见张三花换上之后自在多了,姿态潇洒身姿挺拔,阿娘又生出一股诡异的自豪来。
不愧是我儿,就算是姐儿,也强过一般男子许多。
心满意足之时,又听得一阵怪响,如雷鸣一半延绵不绝,阿娘低头看向张三花的肚子,随即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角。
啊呀,忘了先去给我家三儿做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