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仓先生的电话是在4月16日星期四打来的,说实话,我当时接到电话时还是有些意外的,他说话时的语气有些高高在上,有种遗世独立的孤傲感,不过对我态度还算友好。
“王威,怎么样,决定了吗?想和我比比吗?”电话那头有一丝笑声,从笑声听得出来他对我很感兴趣。我仿佛可以看见他那撇嘴一弯的脸。
“不敢,我可不敢在板仓先生面前班门弄斧。”我佯装了一下,事实上我的内心是渴望的,也是求之不得的,心想:“我究竟和这个男人差距有多大。”
“哈哈,”他大笑着,似乎因为我的这番恭维令他大为高兴。然后语气有些强硬的说道:“你真的不敢和我比吗?小子,我想听的是实话。”
此时语气突变,我必须得小心翼翼地回答,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我心里非常清楚。
我沉默了一会,小心地说道:“如果板仓先生,您不介意我是个新人的话。”
“很好,很好。”他只说了这四个字,言简意赅。
“板仓先生,星期六我会过来的。”我说道。
他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话:“我等你过来。”电话就挂了。
此刻我的心是震颤的,说实话对于这位高云翔都崇拜的人物,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对我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感兴趣,他是高高在上的KO赛散打王,而我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第一声)。
接到这个电话时我正在学校操场的跑道上,杲杲的太阳当空照耀着大地,我刚跑完步。此时眉毛上蓄满了汗珠,我轻轻拭去了留在眉毛的汗水,一阵春风吹过,直立的短发迎风摇曳,驱散了我的体热,一股清流直入心内。我握紧了双拳,望向远方的蓝天白云,嘴角也不自觉地撇出一弯笑容,喃喃道:“真是太好了。”
不过在馆长听说我已经答应这件事后,那眉眼间又挤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表示了他的担忧。他告诉我道:“小子,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他是个好胜心极强的男人,去年的卫冕赛打退中量级排名第一的刑刚后,如今已经在IKF排名前三了,而如今的他是少有的拥有国际水准的散打高手,他看上你说明你确有过人之处。”然后他咳嗽了几声,说道,“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说实话此时我确实心里在窃喜呢,因为我是自小都不容易藏住情绪的人,馆长很容易就看出来,怕我骄傲,所以提醒我一下吧。
“小子,在他的面前,你一开始就要全力以赴,毫无保留,你也想看看自己和他差距吧。”他完全看穿了我的心思,想来这点小心思就如秃子头上的虱子一般。
“嗯嗯。”我点了点头。
“那就放手去做吧,用你的拳头去衡量一下你究竟离世界水准还有多远。”馆长说道一半突然提高了音量。
“嗯,谢谢你,馆长。”
“云翔!”馆长大声的叫唤道,高师兄此刻正在练习跳绳,听到喊叫声后,他拿毛巾擦拭了一下额头,回应道:“哦。”然后低着头一路小跑了过来。
“师父。”
“云翔,你明天带小子去飞鸿搏击馆。”
高云翔对师父可是顺从得很,他轻声地说道:“知道啦。”但空气中总有些那么点酸味。
“看来板仓先生很看重你啊,王威。”高云翔说道。
“说不上看重,你看这张名片。”我拿出了那张林板仓先生的名片,接着说道,“只是对我有些兴趣罢了。”
“难得啊,说实话这可是板仓先生第一次开口向别人说我想会会你,他是一个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的男人,是个骄傲的男人。”高云翔露出了一副竭力想象的样子。
“云翔,不要忘了,他的自傲也断送了他自己。”馆长悻悻地说道。
此时小肚男唐浩踏着小碎步,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馆长。”这一声带着点急促,慌张。
“怎么了?老伙计,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真是太好了,我们拳馆今年上半年的招生计划看来马上可以完成了。”他气喘吁吁,但是圆滚滚的脸蛋上带着笑容,手里拿着一叠纸,纸上印刷有密密麻麻字。馆长接过这一叠纸,手托在了下巴上,一张张翻阅过数过后,拿出一根烟,点上了(馆长平常是不抽烟的,只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偶尔抽一根),他看着密密麻麻麻的字,原本看的时候眉头紧紧锁住,在看完后呼出了长长得一口气,心里似乎获得了莫大的安慰,淡然道:“你来决定吧,既然对拳馆有好处,就招吧。”
“那好,那我照办了,馆长。”小肚男唐浩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嘴巴一弯。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当唐浩转身的一瞬间,馆长说道,“耐力的测试不可忽略。”
“馆长,这?”唐浩迟疑了,因为他必须为拳馆的生计打算,为资金的周转绞尽脑汁,这条条框框的限制会影响拳馆的效益,毕竟国内和国外散打搏击的氛围还未完全改善,而有好一些民众对于散打还是只停留在暴力,野蛮的初步印象中,很多民众并不买单,也就是说单单靠比赛的分成收入,拳馆很难经营的下去,更何况促成比赛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所以学员的招收对拳馆的经营至关重要。
“没有耐力,不懂得坚持为何物的人坚决不要,这是原则,唐浩。”他的眼神闪闪发亮,仿佛夜空中眨巴着眼睛的星星一般耀眼非常,他那严肃的表情显示了无法让步的倔强。
“好吧。”唐浩叹气道,不过却并不反驳,平静的异乎寻常,很显然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唐浩默默地离开了。
馆长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你认为我太严格了吧。”我点了点头承认道,他看了看高云翔,又看了看我,喟然道,“虽说拳击或是散打搏击近年来在安全措施和监管上进一步完善了,但仍然是一项极度危险的运动,很多拳手因为重拳的击打导致脑震荡或是听觉丧失,眼睛视力下降,甚至是丢掉性命,这些例子太多太多了,如果没有耐力和决心还是早点放弃的好,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选择,人生还有很多事是可以选择的,也值得选择的。”我记得他曾经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呆立在一旁,觉得馆长真的很有职业操守,是啊,人生还有很多事是可以选择的,但是遵从心声,真正喜欢散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云翔,明天带小子去飞鸿搏击馆。”他重复了一遍,手往背后一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看了看高师兄,高师兄也看了看我,我问道:“明天几点出发。”
“飞鸿搏击馆在马群那边,就8点在这儿集合吧,坐地铁也很快的。”
“好的,我知道了。”
决定后我和高师兄自己回到自己的训练中去了,我告诉了馆长,说明天9点不到可以到飞鸿搏击馆,让那边的人可以有所准备。
而心里呢转念一想:“阿姨也在那边,明天回来的时候去看看她,也可以啊,她一定会惊讶的。”我一想到阿姨,竟不自觉得微微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