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日夜兼程向长安赶路,卢小闲和卢小逸尝尽了苦头,大腿内侧被磨出了血泡,血水和裤子粘在了一起。海叔看在眼里,对他们二人又多了份好感。
“小闲哥想救小桐姐才这会这样!”燕谷突然开口道。
燕谷虽然是女儿家的装扮,但毕竟是男孩子。刚开始与两个女子坐在马车内,还不适应,但慢慢便习惯了。
这一路上,燕谷几乎就没说一句话,一开口便切中了要害。
“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江小桐故意道。
“我看得出来,小闲哥在乎你,就如小桐姐你在乎他是一样的!”燕谷很认真道。
江小桐还要说什么,影儿却在一旁笑道:“我觉得谷儿说的没错,这傻小子可能真的对小姐动心了!”
江小桐突然低下了头,自怨自艾道:“唉!就我现在这个样子,他又怎么会瞧得上眼呢?”
……
清晨,阴霾。
已是初冬时分,长安的风带着阵阵寒意。白色雾气氤氲在大道上,晦暗不清。 街上的商铺开了店门,叫卖声回响街道上,和着轻轻雨声,有着说不尽的冷清。
卢小逸急急敲着紧闭的木门,门开,露出一张脸,正是一脸惊讶的华云峰:“卢公子,你回来了?”
卢小闲气喘吁吁道:“华郎中,我这个朋友病的很厉害,您赶紧帮着给瞧瞧吧!”
“快扶进来!”华云峰打开了门。
号完脉之后,华云峰皱眉道:“从脉象上看,她不是生病,好像是中了毒!”
海叔与影儿对视了一眼,这郎中医术不错,一语便道出小姐是中毒,看来小姐有救了。
“您说的一点没错,她是中了毒!”卢小闲赶忙点头道,“华郎中,请您赶紧给她解毒呀!”
华云峰摇摇头道:“小闲,我曾经给你讲过,解毒必须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这位小姐的脉像极为诡异,根本看不出中了何毒。若冒然下手,不仅救不了她,而且有可能立刻毙命,万万不能冒险。”
卢小闲呆呆地看着华云峰。
“卢公子,我是爱莫能助了!”华云峰叹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华郎中……求求你,救救她吧!”卢小闲不甘心道。
“不是我不救她,是我救不了她!”华云峰心中也是不忍。
海叔突然道:“华郎中,您救不了我家小姐,可以请令尊出面!以令尊的名气和医术,肯定能解得了我家小姐的毒!”
华云峰的父亲能解毒是卢小闲瞎诌的,海叔此刻提出来,可见他是相信了。
看着海叔希翼的目光,卢小闲的心一片冰凉,他惭愧的低下了头。
谁知华云峰神色变了变,却没有言语,让卢小闲觉得颇为奇怪。
好半晌,华云峰才问道:“谁告诉你家父会解毒的?”
海叔看了一眼卢小闲,随口答道:“来长安的路上,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告诉我的,说完就走了,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急着来找您了!”
华云峰叹了口气道:“家父年岁大了,脾气也不好,从不让我带人去找他。再说了,他回来以后,也从不为人看病,更别说是解毒了。就算我
带你们去,恐怕也没有用!”
听了华云峰的话,卢小闲瞪大了眼睛。
当初,卢小闲只是胡诌,现在却真有其事,不仅华云峰的父亲在长安,而且还真会解毒。
卢小闲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拉着华云峰的胳膊恳求道:“华郎中,您常说医者父母心,想必您也不忍心见死不救,只要您带我们去,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我们都不怪您!”
华云峰眉头紧蹙,思索了好久,终于跺跺脚道:“走,我带你们去!”
……
华云峰领着卢小闲一行,来到长安城郊一个偏僻的宅院内。
宅子很普通,古旧的围墙,结苔的青瓦,清冷雅致,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几树红梅花从雕窗里隐约地透着倩影,淡然的清香夹杂在药香里,冷清而隐约。
回廊却曲曲折折看不到头,不知名的树木早已没有了叶子,一排暗淡的房舍掩藏在阴影里,说不出的落寞。一棵苍老斑驳的古柏,枝叶早已稀疏,分明可以窥见树后阴影中几块冷峻的岩石,突兀地立在那里。
华云峰在一个屋前停了下来,对卢小闲道:“你们先等等,我去向家父禀报一声!”
也不知为什么,华云峰说话的时候,牙齿有些打颤。
看了华云峰的模样,卢小闲不禁有些紧张:“华郎中,您父亲很厉害吗?”
华云峰苦笑着摇摇头:“待会再说吧,我先进去了!”
不一会,华云峰灰溜溜地出来了。
“怎么样?”卢小闲赶忙问道。
“不怎么样!”华云峰面色怪异道:“家父让你们随便先进去一个人!”
“不是解毒吗?这是做什么?”卢小闲不解地问道。
“家父脾气古怪,他不说我也不敢问!”华云峰摇摇头。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华云峰的父亲弄什么玄虚。
“我去吧!”卢小闲抢先道。
“还是我去吧!”海叔沉吟道,“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我经验比你多,容易应付一些。”
江小桐叮咛道:“海叔,小心些!”
海叔点点头,转身进去。
片刻工夫,海叔便出来了。
“海叔,怎么样?”几人围了过来。
“不怎么样!”海叔竟然与华郎中一个腔调。
“他说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说!”海叔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似乎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什么也没说,那他做什么了?”
“什么也没做!”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这么干看着,难道是相面吗?”卢小闲没好气道。
“没错!”海叔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突然大喊道,“他好像就是在相面!”
“什么?相面?”几人听了大吃一惊。
卢小闲看向华郎中:“华郎中,您的父亲到底是相面的还是看病的?”
华郎中苦笑道:“以前家父是看病的,至于现在,我也说不清楚。”
“对了,他让下一个人进去呢!”海叔在一旁道。
“我去见识见识!”说罢,卢小闲就要往里走。
“等等!”
江小桐喊住了卢小闲,她看着影儿道,“影儿,你去!”
卢小闲不知江小桐何意,江小桐对影儿耳语几句,示意她进去。
影儿点点头,便进了屋。
影儿进去的时间,比海叔更短,出来比海叔更快。
不待众人询问,影儿确定道:“海叔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在看相。”
江小桐问道:“影儿,你施功了吗?”
影儿点点头:“他一点也不受影响。”
“不受影响?这怎么可能?”江小桐惊呼道。
“是的,他的确不受影响!”影儿言之凿凿。
“你们在说什么?施什么功?”卢小闲没听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奇怪地问道。
江小桐没有回答卢小闲,而是向前走去:“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影儿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江小桐苦笑道:“你们放心,就我这身体,能走进去就不错了,什么也做不了!”
江小桐进去了好一会,也没见出来,卢小闲来回踱步,心中焦急万分。
若不是怕得罪了神医,他早就闯进去了。
过了大约一柱香时分,江小桐终于出来了。
“江小姐,怎么样?”卢小闲急切地问道。
“他说话了!”江小桐淡淡道。
“他说什么?”
“他说知道我中的了毒,也可以解得了毒!”
“太好了!”卢小闲差点欢呼起来。
“但他说我是无缘之人,不会给我解毒!”
“什么?怎么会这样?”卢小闲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说多年以前发过毒誓,此生只给有缘人看病,不会为任何一个人破例。”
“我明白了!”燕谷在一旁道,“他之所以让我们一个一个进去,就是想从面相上看谁是有缘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缘人,但我真的很想为小桐姐尽一份力!我进去了!”
说完,燕谷径自向屋内走去。
燕谷出来的时间更短。
“怎么样?”卢小闲声音有些颤抖。
“他一口便道破我是男儿身!”燕谷摇头道,“我也不是有缘之人!”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卢小闲有些慌了神了,他看向卢小逸,“小逸,看你的了,一定要想办法成为有缘人!”
之前,卢小闲本还抢着要进去,可看着进去的人都无功而返,希望一个接一个破灭,他心中反而越来越害怕,忍不住想往后缩,把希望寄托在卢小逸身上。
卢小逸哭笑不得,这是能想办法的事吗?
他不忍拒绝了卢小闲,只好点头道:“放心,我会努力的!”
同样,卢小逸也很快出来了,他一脸歉意地看着卢小闲:“对不起,哥,我也不是!”
卢小闲脸色变得苍白,痛苦地抱头蹲在了地上。
众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都不忍去打扰他。
江小桐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蹲在了卢小闲的身边,轻轻拂了拂他杂乱的头发,柔声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不会怪你!”
“我真的很没用!”卢小闲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