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兄弟回府后,急忙让人去将卢小闲喊来。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卢小闲的影子,却见刘管家来了。
张易之急忙问道:“老刘,卢管家到哪去了!”
刘管家垂手答道:“二位老爷,卢管家一大早就出门了!”
张昌宗不满道:“他既然做了管家,不在府里好好待着,往外跑什么?”
张易之也皱着眉头问:“我们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卢管家都在做什么?”
刘管家老老实实的说:“府上的大小事情,卢管家都不过问,全交给了我,他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刘管家的回答让张易之觉得很奇怪,他又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卢管家说了,二位老爷在宫里有陛下的恩宠,不会有什么问题。张府的事情让我管着,也不会有大问题。真正容易出问题的,是皇宫和张府以外的事情!他告诉我,陛下对二位老爷越来越信任,二位老爷的官也会越做越大,势必要和许多的皇亲贵族和朝廷大臣打交道,这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说到这里,刘管家顿了顿,偷偷打量了张氏兄弟一眼,见他们二人听的很认真,便接着又说:“卢管家还说,二位老爷没有和这些人打交道的经验,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了他们。所以,卢管家要先和他们府上各种管事的人搞好关系,关键时刻或许会帮上忙,就算帮不上忙,探听些消息应该没有问题!”
张易之饶有兴趣的问:“卢管家都和哪些府上的人接触呢?”
“这就多了去了!”刘管家掰着指头说,“前天,卢管家请梁王府的管家去了琼花楼吃酒,直到天黑才回来。昨天,太平公主府的账房回请了卢管家,临走时还送给他公主府的腰牌……”
张易之和张昌宗听的眼都直了,这个卢小闲还真不简单,居然连太平公主府的腰牌都弄到手了。
“今天一大早,卢管家又去了狄阁老的府上……”
“等等!”听到狄阁老三个字,张易之不由一激灵,急忙问道,“你说什么?卢管家去了狄阁老的府上?”
见张易之脸色有些不对,刘管家怕他生气,赶忙替卢小闲解释道:“老爷,您可别生气!卢管家这么做也是为了您们好。他说了,狄阁老这人最是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说不定哪天就会和二位老爷起 冲突,要提前想好对策
,未雨绸缪才行。所以,他才会和狄府的人套近乎,去了解狄阁老喜好,以便将来为二位老爷出谋划策!”
听了刘管家的这一番话,张易之和张昌宗不由对视了一眼:卢小闲难道是神仙不成,又让他给预料准了,狄仁杰果然向他们发难了。看来这趟回府来讨主意,应该没错了!
张氏兄弟越不说话,刘管家心中就越没底,他怯怯的问:“二位老爷,要不,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把卢管家给请回来?”
“哦!不不不,不用!”张易之摆摆手,“让他去忙正事吧,我们不急,等他回来再说吧!”
张易之竟然如此好说话,刘管家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以他们兄弟往日的作派,想干什么就要立刻做到,根本不会有耐心去等待。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居然能安心等待卢小闲回来。
张昌宗在一旁问道:“老刘,你告诉我,卢管家对洛阳城人生地不熟,他是怎么和那些人牵上线的?”
张昌宗的确很奇怪,那些皇亲国戚和朝廷大臣府上的管家和下人,可没那么容易打交道,有时甚至比他们的主子架子还要大。卢小闲年纪轻轻的,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和这些人搞好关系的?
刘管家挠挠头说:“这个卢管家没细说!我觉得应该是卢管家肯花钱的缘故吧!二位老爷前些日子赏他的三千两银子,他分给我了一半,剩下的都拿去打点各府的关系了。还有,卢管家口才好,嘴里时常带着吉祥话,他在那些人当中人缘好着呢!”
张氏兄弟叹了口气,他们赏给卢小闲的银子,卢小闲竟然又拿去替他们拉关系了。如此不爱财又有才的人,真的不多见。
刘管家离开后,张氏兄弟进了“听松居”,二人盘腿在蒲团上坐定。
张易之眯着眼睛问张昌宗:“六郎,卢公子这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张昌宗忍不住笑道,“那还用问,简直太贴心了,太有才了,太神奇了,五哥,咱们算是捡到宝了!”
张易之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咱们捡到宝了。甚至可以说,他是我们兄弟的福星。六郎,你没发现吗,自从他出现之后,我们的日子比以前滋润多了!”
“没错!”张昌宗附和道,“他的确是我们的福星!”
张易之想的远些,他斟酌道:“六郎,既然他这么能干,又是我们的福星,那我们一定要想方设
法把他留下,万一哪一天被人挖走了,那就太可惜了!”
“五哥说的是!咱们不是让他做管家了吗?还能用什么法子呢?”张昌宗想了想,“要不咱财多赏他些银子?”
“你以为管家的职位就能拢住他的心吗?银子是要赏的,但这也不是留人的好办法!”张易之摇摇头,“光靠钱不行,要是将来别人给他更多的银子,他岂不是还要一走了之?”
张昌宗犯了愁,他懒得再想,直接问道:“五哥,那你说怎么办?”
“我觉得,得从他的身份上下功夫!”张易之将盘着的双腿拿开,尽可能让自己舒服一些,接着又说,“他现在还是官奴婢的贱籍身份,我们设法改变他的身份,让他脱离贱籍成为良民!”
依照唐律,因罪而籍没为官奴婢者,世代为奴,属于贱籍,律比畜产,身份自不待言。也就是说,卢小闲现在的身份是贱籍之人,贱籍之人不是“人”,是属于张氏兄弟的私人财产,他们可以随意的处置或打杀。
大唐等级观念非常严格,不是所有的主人都愿意给自己的奴婢放良。一入贱籍,许多人便再无还良可能。他们就是主人的奴婢,将来主家给他配个女婢,然后生下儿女,还是奴婢,世代为家奴,永远是主家的财产。
张氏兄弟下决心让卢小闲脱离贱籍,这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赐了。
张昌宗点头道:“这法子好,他入了良籍应该可以对我们归心了!再说了,他以贱籍身份与那些豪门中人打交道,也有损我们张家的名声!”
“说的没错!这样吧!”张易之拍拍张昌宗的肩头:“六郎,你抓紧时间写好放良书,再辛苦去一趟洛阳府衙,把他的改籍授田的手续给办了,好让他以后死心塌地的帮我们!”
大唐要按照良口户籍上的人丁向每个家庭授田,十八岁以上的男丁每人授田一百亩,其中八十亩为“口分田”,受田之人去世之后,则由国家收回;另外二十亩为“永业田”。口分田与永业田原则上都不允许自由买卖,只有在户籍迁移或无力丧葬时,才准许出卖永业田。商人的授田数量是平民的一半。贵胄则可以拥有从二百亩至一百顷的田产。
假如卢小闲改成良籍了,他就等于获得了国家授田的资格,今后就要和其他良籍百姓一样为国家纳税和服役了。
“好吧!”张昌宗爽快的答应了,“五哥放心,我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