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
这是苏锦湘第一次见到景琮。
那张白的过分的脸上,带着几分与帝王之气截然相反的阴柔。
凌厉的眉峰,微微上挑的眼角,与栾景沐的相貌大约有五分相似。
不同的是,他没有栾景沐那般端庄威严的气势。
就连眼中的深沉,都像是刻意展露出来的那般,让人不寒而栗。
苏锦湘只看了一眼,便连忙低下了头。
即便她坐的位置不显眼,可大殿之上,人多眼杂,还是低调点好。
金樽美酒,歌舞升平。
整场宴会,都透露出奢靡的腐朽。
苏锦湘想起前前两日收到的线报。
战乱地区,灾民数以万计,食难果腹,衣不蔽体,流离失所,颠沛辗转,却接连被各地拒之门外。
他们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连一处安身之所都没有。
那样的情形,如今已在多地上演,然而,在京城里,仍旧看不出半分时局紧张之感。
彷佛边境百姓受苦,与这些人真的无关一样。
舞姬妖娆的扭着小蛮腰,舞的忘我。
大殿之上,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的说着客套的话语。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何故,拉到了一直未曾言语的栾景沐身上。
景琮举杯,向他敬酒。
那欢快的神情,好像他们还是多年前,唯有彼此可以依靠的叔侄。
从未生过嫌隙,从未有过隔阂。
“皇叔为辅左朕登基,稳固皇权,为了大盛社稷,这么多年,仍旧孤身一人,朕觉得羞愧难当,无言告慰父皇在天之灵。”
景琮十分应景的抹了抹略微湿润的眼角。
“皇叔一日不成家,侄儿便一日心内不安,不知在这大殿之上,皇叔可有中意的姑娘?朕定要亲自为皇叔指婚,方才算是对故去的父皇,有了一个交代。”
栾景沐冷冷清清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皇后十分体贴的挥了挥手,殿内卖力跳舞的舞姬会意,优美的向众人行了个退礼,翩然离殿。
柳凝烟放下手里的玉箸,紧张且羞涩的低下了头。
早在柳家解除圈禁的那一天,父亲被召进皇宫,回府之后,便同她说了此事。
陛下有意要将她许给摄政王殿下做正妃。
眼看着这一刻终于到了,柳凝烟心里的激动无言以赴,只能咬着唇,静静的等候着那道赐婚的圣旨传下。
“不必。”
栾景沐冷冷澹澹的两个字,彻底打碎了柳凝烟的幻想。
原本因为羞涩而染粉的耳夹,再一次变成了羞耻。
所以,他这是拒绝她了?
可是,为什么呢?
她明明这般优秀。
他难道不知道,京城之内,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娶她吗?
“莫不是这大殿之中,没有皇叔中意的人选?”
景琮笑中带刀。
自从摄政王府的钉子,被尽数拔除之后,景琮迫切的想要在摄政王府安插进新的眼线。
奈何如今的摄政王府,严密的如同铁桶一般,莫说是个人,便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想来想去,景琮只能想到,给景栾立妃这一条路。
他原本以为,与景栾有关系的是柳家。
如今看来,还真的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