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要撤退,正是我军杀他个片甲不留的好时机!
“可我军能战的人所剩不多了。”刘富也想狠狠地杀一场,可城内的伤亡实在太大。
谢勋眉心烦躁地皱紧。
伤亡情况,他一直都知道。
七万人,死伤至少五万,那些人,就算活着,也再没办法战斗。剩下的两万人,也是疲累不堪,和楚珏一样,恨不得睡死过去。
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在强撑。
可大好的机会,他实在不甘心错过。
若是能天降一队人马给他,哪怕是万余人,严密布置,追击劫杀,也够雪国人喝一壶!
“谢老弟!”
一人突然蹿上城墙,一拳重重捶在谢勋的肩膀上,“娘的,这九泉竟然让你给保住了!”
谢勋稳了稳身形,又惊又喜,“侯爷怎么回来了?”
问完,谢勋期待地拉长脖子往田慶身后看,见到有一条乌压压的长龙,差点儿喜极而泣,“侯爷来地正好!”
天助我也!
看他不把雪蛮子杀地片甲不留!
田慶听完谢勋的计划,立即请缨,“谢老弟,算我一份。老子他娘的要为我蜀地牺牲的十余万将士报仇雪恨!”
“没问题!想报仇的,都来!”
接下来的每一仗都是复仇之战,为那些死去的英灵,为被雪蛮子践踏蹂躏的云朝百姓!
或许是田慶一句“报仇雪恨”刺激了众将士,竟然有上万人向谢勋请命,参与复仇之战。
“我也去!”
一把女声突兀地在城墙上响起。
谢勋皱眉看向请命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司小姐这三天一直都在城墙上。”
说话的是谢家军的一个校尉,“三天以来,司小姐片刻都没休息,杀的敌人,不下百数,还救过末将的性命。”
“司小姐也救过我的性命!”一个瘸腿士兵出列求情,“元帅,能不能看在司小姐杀敌立功,又救人的份儿上,别罚她?”
谢勋大惊。
他知道司文静留在了九泉城,却万想不到,她竟然登上城墙,和将士们一起作战!
三天三夜的战斗,司文静满身血污,伤痕累累,谢勋几乎要认不出她来。
谢勋有些触动,却只看着人,没说话。
司文静顿时不安起来,右手紧张地揪住衣角。
三天前,她登上墙头,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她没让谢勋知道,她甚至换上普通士兵的军服,为的就是不被人发现。在和敌军厮杀时,她头盔被挑落,头发散开,周围的将士才发现她的身份。当时正打地焦灼,没有人去管这件事。她也就继续杀敌,拼命地杀!
没想到,她竟然活下来了。
她还想继续杀敌!
听说谢勋要点人去打报仇之战,她忍不住请缨。说完,她就后悔了。
谢勋是主帅,军营不能有女人,她请缨,会让谢勋为难。她其实应该在雪蛮子撤退后,就立马回郡守府去,将那三天三夜的大战埋在记忆深处。
可她杀地起劲儿,浑身的血液都在为接下来的报仇之战沸腾,鬼使神差地,就出言请缨了。
谢勋应该会为了顾全大局,罚她军棍吧?
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她终是忍不住希冀地看谢勋,“我可以跟你去杀雪蛮子吗?”
谢勋突然变脸,怒斥,“你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
转头,却对田慶道,“这女人似乎还挺能打,不然,带上她?能多杀几个雪蛮子,也是好的。”
司文静眼底闪过惊喜的亮光。
他愿意带上她!
田慶用力挠了两下头,“娘的,既然她非要去送死,就一起去吧!”
一句“送死”把那些被封建思想荼毒的将士到喉咙里反驳的话堵了回去。
敌军有三十余万人,己方才两万人,就算是追击战,敌军着急回师,依旧危险重重。真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多一个送死的人,又何妨?
司文静就这样加入了复仇追击队。
众将领散去后,司文静蹭到谢勋身边,笑颜如花地道,“谢谢你!”
谢勋却板了脸,“别高兴地太早。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更别说实现你的宏图大志了。”
司文静躲闪地别过头,“我哪儿有什么宏图大志,你别乱想。”
哼,小丫头片子,还想骗本世子!
不就是想做另一个金帛吗?
在京城时,他就看透了这根火爆辣椒的小心思。可惜,封建王朝,女子想要在军营争地一席之地,太难了!
此番她救人在先,又是去送死的,自然不会有将士反对。一旦战事平息,女人就会不容于军营。
谢勋轻叹一声,帮小辣椒把凌乱的鬓发别到耳后,“回郡守府好好包扎伤口。一会儿还要去偷袭雪蛮子的粮草营。小心失血过多,晕在途中。本帅可没有时间和精力管你。”
“是,元帅!”司文静行了个军礼,兴匆匆地跑走了。
谢勋望着那欣然而去的背影,无奈摇头,心底的沉重一扫而空。
手底下有这样一群不怕死的将士,他还怕什么?
收复失地,歼灭雪蛮子,就在眼前!
“额,对了,忘记跟你说一件事。”田慶疾步跑回来,“皇帝驾崩了。”
“啊?”谢勋下巴掉在了地上。
那个疯狂的狗皇帝,死了?
过好一会儿,谢勋才回过神,“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离开九泉不久,旧疾复发,吐血而亡。你放心,皇帝临死前,写下立四皇子为储君的遗旨,四皇子已经带兵返回京城,九泉的百姓和那些伤兵如今在壶关安顿下来,没有危险。”
谢勋眉心狠狠地拧着,“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田慶有些蒙,“遗旨有涯老贼和四皇子亲自鉴定过,是真的。”
“皇帝不可能立四皇子为储君!”谢勋扶额徘徊,“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以皇帝的狗脾性,怎么可能立个背叛者当储君?将其凌迟处死还差不多!
“皇帝临死前,都有谁在身边?”
田慶挠挠头,“应该只有随行伺候的安顺公公和他的干儿子,叫什么铜钱的。”
“安顺~”谢勋咀嚼着这两个字好一会儿,却没想到疑点,就继续发问,“皇帝可还有留下别的遗旨?”
“有,一道给太子,一道给长公主。不过,在进壶关的时候,那两道圣旨都被人偷了。反正又不会是两道立储君的遗旨,四皇子就没派人仔细找。”
“两道立储君的圣旨……”谢勋瞳孔紧缩,大喊,“来人,去张掖,看太子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