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二天早上，我从一处黑漆漆的小房间爬起来，床头的垃圾桶里扔了一堆餐巾纸。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身体空空的，脑子也空空的。

人世多纷争，人世也多荣华！

我灵机一动，切换鬼形态。

出门是巷子，店不少，店面并不张扬，像一个个黑洞，门口转啊转的“灯”没日没夜的折腾，却也不熄。

我的口袋里只有一点冥币，还是上次王宝宝烧给我的，悄悄离开，一阵阴风穿堂过，破墙头的草被风吹得“抱”到一起。

直回阴间去。把遇到小姘头的事跟肉馒头说了，其它的也略作描绘。肉馒头抓着头皮表示，师娘也行动了，看来事态还真有点严重。

我玩笑道：“你师娘长得倒是不错！”

肉馒头的眼睛难得笑得眯成一条缝，道：“她要是在人间，那就是白富美！”

“呵！”

肉馒头抓了抓头皮道：“林枫兄，你那样没有一点点罪恶感吗？”

“我有什么罪恶感？既然你师娘可以行动，那阴间人才济济，真那么重要的话，定还会派别人去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他不太好意思说。

“是什么？”

他指了指我身体，道：“你这样运用能力……”

我一愣，瞬间明白了。道：“他日有钱了还上就是。”

“这种钱也可以欠的吗？”他小声的问。

“怎么，你也想去试试？”

“我！我不去，我不似你没有牵挂。我有！小蝴蝶。”

“你为何从来不去找她？”

肉馒头脸色尴尬，皱眉道：“你是刚得到阴兵的身份，还不知道阴兵的规矩，我这为了私事又私自出去，是不允许的。”

“你想去吗？”我问。

“想，当然想，我自做鬼以来，便一直压抑着这份想念，你可有办法？”肉馒头有点激动。

“这还不简单，你就跟我出去，到时候谁来查你，我帮你说那是跟我去杀王宝宝。”

肉馒头一想，喜悦道：“可行，可行，正好上次我受命附身那酒吧女子去杀王宝宝也没得手，也还算有命在身。”

这话让我颇惊讶。“等等，你上次是受命前来？”

肉馒头显然是说漏嘴，便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也是师娘交派的，这件事，师娘最上心，可能是迫于她父亲的压力吧。”

我一听是那小姘头，便没什么兴趣。

肉馒头很兴奋，竟哼起歌来：“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翻箱倒柜，把一件压在箱底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颜色黄黄的、压得皱巴巴，显然是地摊货。

我叹了口气。

馒头和包子是亲兄弟，包子如果姓土，就是眼前这家伙。

肉馒头先凭记忆找到了小蝴蝶的住处，临到目的地，我问肉馒头：“你死了几年了？”

肉馒头算了算道：“应该有11年了。”

“比我早8年。”

“小蝴蝶，小蝴蝶，你是阳春花丛的蝴蝶，你是午后窗台的蝴蝶，你是彩云齐飞的蝴蝶，你是我心永恒的蝴蝶。”肉馒头念念有词，向我炫耀道：“怎么样，这是当初我写给她的情书。”

“还不错！”

我们等在小蝴蝶家门口，院里停了一辆不错的跑车，不一时有一女子拿着一个菜篮子出来，此女个子挺高，凹凸有致，长得文气，给人贤淑感。跟肉馒头相比，简直像潘金莲跟武大郎。小蝴蝶这个称号完全不适合她，她应该叫大孔雀。

“是她吗？”我问。

“是她，是小蝴蝶，我的小蝴蝶，11年不见了。”肉馒头激动的说着，都忘了切人形，急得冲上去。

对方自然看不见他。

“等等，11年不是个小数字，如今，你肉馒头还是肉馒头，可你的小蝴蝶已经是个妇女了，都够做你阿姨了。她还认得你吗？”

“我不管，她肯定认得我，当年我们是两心相许的。”

我拉也拉不住他。

就在肉馒头准备切换形态的时候，突然一个男孩急冲冲的跑上来，

边跑边喊妈妈。后面还有一个中年男子跟着追出来，欢乐的道：“儿子，慢点慢点！”终于，二人追到了小蝴蝶身边。中年男子很自然的伸手揉住了她的腰，小男孩则牵住了她的手，小蝴蝶的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肉馒头慌的靠边站，脸色极度难看。愣愣的看着。后又突然双眼通红。“该死的！”他嘴里迸出了三个字。

“怎么了？”我问。

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当年杀肉馒头的那个混混。

大概是我和肉馒头引起了阴冷，小蝴蝶卷卷身子道：“怎的突然这么冷！”

小男孩道：“我给妈妈去拿件衣服。”说完往家跑去。

小蝴蝶满意的道：“阿良11岁了，是个小暖男！”

肉馒头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一听他们的对话，心中咯噔，继而恍然。拍了拍他肩膀，道：“我看你比起恨这个男子，更应该恨你的小蝴蝶。”

“我不信！不信！”肉馒头很激动。由于他的激动风吹的更阴寒。

“你不信我帮你再证实一下，你悄悄跟着我便是。”

我拦住了刚从家门口出来的小男孩，笑眯眯问道：“小朋友，你的生日是几月几日啊？”

小男孩乖乖的道：“是8月30日。”

“你的祭日呢？”我澹澹的问肉馒头。

“5月30日”

“正好差3个月！哎……”我叹口气。“你死的时候，她已经有了！”我说。心想，这世间，负心女子可不少。

我又担心自己判断错误，笑问道：“你们有过吗？”

肉馒头满脸愤怒，道：“老子视她如宝，岂会对她有半丝不敬？我要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你下得了手，你去便是！”我没拦他。

肉馒头当然没下手。他眼里有泪，哽咽道：“恶人自有恶报！我在阴间等这对狗男女！”

他的话音刚落下，空气突然一秒钟的静谧。十分奇怪，虽然只有一秒钟，但是非常异样。

就在前方，有一男一女随着一道黑烟，突然出现在小蝴蝶他们面前，就好像时空穿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