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衣........”那削瘦的背影，如同被被剪绝的烛影一般，发出喑哑的声音.........一张苍白的脸上，是空洞无神的眼，轮或一转，将艳红唇突出得似吸了鲜血一样......

唤出这句时，东华犹豫的吐出这两个字，实在不忍再看那背影，却又是舍不得将目光移开半分，他知道她很悲伤........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唤回云授衣........

云授衣也只是木着：“师傅........”她还是没有反应，只是抱着清颜，反复的呢喃着这几句..........

“其实，原本，他们一直没有说谎，我真的是害人精，你们都是为我而死的........”

小不点，是死在她的面前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去救她，反而，眼睁睁的看着她死.........看着她灰飞烟灭。

她跟自己的感情，就像血肉连心一般.......好不容易幻化出人形的孩子，却为了自己而死！这种悔恨，是云授衣刻入骨髓的疼，想忘都忘不了一分！

南羧，本来一个好好的血魔宫之陛下，何须要这样为了谁数世不忘，乃至舍弃生命，却偏偏遇上了自己，一心一意多年痴侯........最后结果却是不得善终！

墨风，本为神裔，却偏偏为自己这个凡间之妖，费尽心思........连这一双眼，都是他给的。她原以为，自己都快忘记墨风的死了，可是，看着无缺的死，清颜的死，将她心中原本沉淀的，不愿意去想的都勾了起来.......

是不是，原本这红尘，就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只是多余的一人.......所以才会将所有的人都带向万劫不复........

清颜，她的师傅......

至此至终，他为何，没怪她......没怪她，两世害他不得善终........原本，她也许是不知的，可是，直到，他在她面前自刎的那一刻，她感到了他的血溅到了脸上........

他是如何的悲戚，直到她触摸到他的手，才终于明白，上一世，没有谁负谁，而是自己误会了.........

上一世，她是不明他的苦心，就径直自行了断.........害他，诛仙峰上毅然已修成仙，也断然废去修行一跃而下，重新轮回，只为她........

而这一世，却始终没开口提的半分........

如今，他再也不能再对着自己温柔的换一句授衣了........

再也不能了.........

“授衣........”这不是他的声音，她垂下眼眸，任凭红色怨气冲天........发丝盖住了她的眼，只能见着她低垂着..........天界继续坍塌，人间一片狼藉.......

“不，授衣.......”东华心中一急:“授衣，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声音有些熟悉，可是云授衣还是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怀中的清颜.......

若是，他从来都遇上过自己，那么此时，已成仙了吧.......紧闭的眼，灰白的唇，她看着越发的心惊........

果真，师傅，是没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他将自己的魂魄都随着那自刎的仙剑而散去了.........

你，可否恨过我？

泪痕溢出，却一起来不及了。

“东华战仙，若是你再不去打断那妖孽的施法，那妖孽，就会将我们三界众生一起毁了！”上已真人神色随是沉痛，可是也旋即有些催促，这妖孽，可是无论如何都得去掉的........想到这，上已真人也动了私心，眼见清颜已死，云授衣定然对自己起了怨念，自己这般，可是近不了那妖孽半分的，如果想要伤害到那妖孽的话，也只有东华........

众仙一愣，见上已真人如是说，也会意了，纷纷跟着道：“是啊，东华战仙，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等下，就是浩劫了.........”

“浩劫？”东华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能感知到那气息越来越悲凉..........这是，云授衣的心，整个都出于苍凉，飘忽之情，怨恨冲天.......

“东华战仙，再这么下去，这三界，就要毁了.......”众仙道。

“我.........”东华迟疑着，手中的长剑微微颤抖。

“你们，是要逼东华上仙，对云授衣动手？”绯夜原本正在注视着云授衣，此时静下来听几句，便领会了众人的意思。

“闭嘴，我们与上仙说话，何曾需要，需要你插嘴？”上已真人恶狠狠的打断绯夜的话。

“你不过是心虚而已。”绯夜的目光转向云授衣，神情也变得飘渺:“东华上仙，你的命，是云授衣拿心头血养回来的，虽然没到四十九日，可是，也是她用自己的命才换回了你的命........”

“你........说什么？心.......心头血？”

“对。”绯夜微微颔首：“我平生最恨的人，便是忘恩负义之辈.......”

东华愣了，原来，自己醒来，总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是因为自己毕竟受了她的心头血。而到如今，难道，自己真的要对她动手?

看着她抱着清颜一动不动，他的心里似被狠狠的扎了一刀的疼，视线有些模糊，却故意转到一边，不再看她的泪.......

“闭嘴！”上已真人脸色一变，更是脸上一僵，干脆直接跪了下来，道：“这三界苍生，只需要东华上仙去将她的结界破了，就可以了.......这怎么能算忘恩负义.........”这是上已真人最后的办法了.........

“只需破了结界？”东华抿嘴反问，皱着的眉头有一丝慌乱.......

而这个神情没有被上已真人所忽视，他连忙抓住东华的衣襟大义凛然的道：“是的，如果不是小仙没那个能力，小仙定不会劳烦上仙一分........”

“东华上仙，你可是打算做伤害她的事？”绯夜挑眉之中，眼神里已有了几分失望..........

“哪里是伤害她？明明是她伤害了众生！”上已真人，一拂袖，便出现了频幕。那是许多凡人在痛苦.........天降灾祸，转息之间，天亡人亡.......

“他们.......”东华皱紧了眉头........

“他们，再也没有来世........被天界之祸绵延的，能有几人躲过.......”上已真人说的是实话。“而这个结界，只需要上仙用不破将结界破了，就可以了...........”

“即使，有恨，也不能......不能伤害众生！”东华神色一冷，挣扎了几下，提着剑朝云授衣走了过去。“否则，就是私利........”

“东华上仙，你会后悔的。”绯夜急急的道。

“我，没有选择.........”东华吐出这几个字，剑已出鞘........不破一出，化作一道青光刺向了云授衣的结界.........却在结界外不停的抗击着那结界内的力量........

“谁？”云授衣抬起红色的双眼，看到是东华的容颜.......东华，醒了？她刚刚来得及说一句东华，那剑已顺势穿过了她怀中的清颜，再穿过了她的身体........

“噗..........”她吐出一口血，顾不得自己身上有伤，而是察看清颜..........

仙剑，岂是凡物........

清颜的肉身，也终于保不住了........从那刺穿的地方，逐渐的消失.......

东华愣了。不是，只是破结界吗？

而云授衣，顾不得自己散开的发丝是多么的乱，也顾不得自己胸前的伤是多么重，只是扑过去，想拼命的抓住清颜，可.........她再也抓不着了.......

她就这么愣愣的固执的伸出手，保持着一个姿势.........

“我...........”东华已不知道还该说什么好。

“你，是为了三界.......”她忽而一笑，满脸的泪,令东华看得暮然心惊。

“我这一生，都是欠你们的..........”发丝黏上唇，她的声音暗哑了一些：“我欠师傅的........该怎么才能还........”

“云授衣.........”东华心里的痛逐渐蔓延，似快万劫不复一般。

“我欠你的，我也在这一剑，还给你了.........”她泪汹涌不止：“从此，我们，两不相欠.......”放开手，她任凭自己的身子，如流星一般，坠了下去.........

东华一愣，旋即追上去，却再也靠近不了，那红色的结界........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噙着泪，坠了下去..........

这下面，是天痕裂帛.......

再也没有人，能唤她出来了.......

她心死如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