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孟袭在马上拔刀就砍,四下里小卒各持刀,就见着二门里杀出三百余大戟卒。
门房,是提着阴阳判官笔的游余楣。
马厩那侧慎伯在,假山那里,余春猫和曹大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身黑袍的游士房。
三十余名,各个手倒提大匕,腰间悬着一把梭子镖针。
马鹿带着一队人也在二门那里出了来,身穿蓝底白花袍,手拿朴刀。
孟袭环视一周,却想不到,这一间宅子,竟然藏了这么多人。
武器精良、归整有数暂且不说。
但说高手。
后赶来老者和那提着稀奇武器的汉子,便不是什么弱手。
就是眼前的这个胖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只不过幽州军的名声哪里能弱!
“一群虾兵蟹将,杀!”
幽州军不愧是名军,即便是在数量远远低于敌军的时候,仍旧敢先行发动进攻。
十人一队杀进,百人之战,江湖中人,哪里比得上军伍?
孟袭下马,一刀劈在了张幼初的身前。
刀锋凌厉凶悍,直奔张幼初的天灵盖就来。
张幼初伸手,双手撑着,击魂显现,勉力格挡住这一击。
却被这一刀,劈得退了一步。
“一身肥肉!却连这点气力都没有!”
张幼初虎口发麻,他本不以气力见长,故而没有说话,而是冷笑了一下,捏了土遁的法诀,大拇指按在地上。
孟袭一惊,眼前这人只怕是会些江湖小道的术士!
“诸房听令!不得动杀!”
不得动杀?
孟袭耳边听到这话,声音便是那书生说的,当即怒火中烧,幽州军什么时候受过如此侮辱!
眼睛瞪得老大,当即回头看了一眼。
三百大戟结阵,捅穿了幽州军阵型。
“这!”
孟袭眼眶差点瞪裂开,他本以为这些人是江湖中人,不知阵列之要领,却没想过,这三百大戟房的汉子,明显受过训练。
结阵之快,势头之猛。
实在不是江湖中人能比的,若是千人之军,尤能如此,那即便是幽州军中,也排得上号。
正看着,却见那提着稀奇武器的汉子,一手一个,抬起就敲脖子,片刻就倒了三五个!
那些拿大匕的黑袍人,明显身手要弱一些,射出的梭子镖针准头也不高,但架不住那独臂的女人手段毒辣,遇到便被扭伤手腕,提不动刀。
不过即便如此,也未必有输。
要知道,三军对决,士气尤重,背水一战往往能杀破敌胆。
上过战场与没上过战场的精锐,相差许多!
“幽州军!死战不退!”
“杀!”
“幽州军!死......”孟袭再喊,却觉得脖子一凉,他知道那把木剑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喊!你再喊个试试!”
孟袭冷汗都下了来,他知道那柄木剑非同凡响,寻常兵刃挨了他那宝刀一刀,即便不被砍断,也会崩开印子。
“退!”
自己命恐怕保不住了,只想着不能全军覆没。
此刻,安晋带着二十几个刀盾手堵在了门前。
参差而站。
身穿白袍,手拿却甲剑,一时恍若天人。
张幼初不由得点点头,好胆量。
“将军莫急!切莫再行动武!我与张掌柜,愿随将军面见叶老将军!”
“士可杀不可辱!”
魏可染无奈一摇头,道:“非也,实在是我镇江帮有冤情!”
孟袭还要说话,就见着一百幽州军半数倒在了地上,甚至有十几个,已然被打昏了,见此刻自己被擒,已不敢贸然动手。
冷冷地一咬牙。
“放屁!动手!”
魏可染高声道:“哦?那将军的意思是,要我提着你的头,去见叶老将军?”
“本将!宁死!”
张幼初看了一眼游余楣,想起那天魏可染和游余楣说的话,笑了一下,道:“不不不,我便把你的头颅挂在镇江城前,再找几十个说书先生,没日没夜的讲,你违背叶老将军的意思,贪图富贵,索要金银,却被张油鼠给杀了!”
孟袭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将军,我二人又不是羞辱将军,今日之事,绝口不提!但求将军带我二人面见叶老将军,实不相瞒,张大掌柜,与叶老将军,乃是旧识!”
魏可染这话给了孟袭一个台阶,不过孟袭依旧是脸色阴晴不定,半晌,看了看身后的那群幽州军卒子。
“都是为了你们活命!”
张幼初一撇嘴。
魏可染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起来。
“那便走吧。”
二人上了马车,由慎伯拉着。
孟袭让人背负好伤重的士卒,自己身骑这战马,马鹿和曹大各开一门。
门外,无数百姓驻足观望。
“方才,便是这些兵士到了镇江帮。”
“我在门外那么老远,都听到了杀声!”
“杀得好!看来,镇江帮要倒霉了!活该张油鼠这恶霸倒霉!”
只不过,孟袭骑着战马出了门,就见着后面士卒里,一个个鼻青脸肿,甚至有几个晕倒的,被人背着。
再之后,便是一辆开着窗子马车,一个胖子,正四处招手。
“让诸位担心了!张某无恙!”
门外一阵哗然,不知哪里一声疾呼。
“老天爷!这世道没救了!”
直走出了城门,孟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坠着的马车,只觉得哪里别扭。
越想越不对劲,再一回头。
前面士卒开路,后面马车逍遥。
“他娘的,老子这阵势,哪里像是去抓人,这明明是来护送这两个王八蛋的!”
孟袭虽念叨着,却不敢妄然动手。
马车也不是步卒能追得上的,再者说,便是追上了,那一里外,遥遥坠着的三百大戟,也不是吃素的。
“要真是旧识还算好,唉,想不到,本将年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而后面,张幼初掀开了头戴着的肥大皮囊,笑道:“魏先生,打到他服,果然妙计!”
魏可染一愣,旋即恍若,只得苦笑。
“妙计?妙计,妙计......”
张幼初不明所以,搔了搔头皮,笑道:“到了将军府,怎么办?”
魏可染想了一下,淡淡道:“没想好。”
“没想好?魏先生!那里可不比按察司!便是慎伯,也未必是叶老将军的对手!咱们现在打道回府!想好了再走!”
“不急,路上想便是了......”
门外传来一声冷哼。
“哦?谁说老夫打不过他?哼,等到了幽州,老夫非要和那书呆子过两招不可!”
张幼初一咂嘴,满脸苦相。
“慎伯,慎伯,真的,咱们回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