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灵宝县之后,聂三江命百夫长郏杰带领众兵士把守县城。对于犯事的知县叶吾绍,主薄文道澜,翟家总管翟硕三人则关进县衙大牢,由捕头常荣,何松二人及众官差负责看守。聂三江随后又命县丞大人暂代知县一职,与县尉大人共同处理县衙事物。至于县衙行馆,则由风柳山庄的护卫看守。处理完这些善后事宜,聂三江显得有些疲惫,回到行馆后,便一直待在房间里休息,并吩咐众人,不得前去叨扰。
浩瀚夜空,月明星稀。东厢房第一间屋子里,烛火通明,孤影独思。情逐事迁,徒有感慨,不能明也。只叹世间之广阔,万物之神巧,自身之渺小。不明之事,何其多也,皆以神怪以蔽之。夜晚的风显得格外温柔,除了那残叶飘零的摩擦声外,便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屋中的孤影伴随着风势,突然变高了许多,原来是站起了身子。同时伸出手臂,手里拿着一柄宝剑,口中说道:“不滞于物,不殆于心,思而惘顾,行而桀黠。看来,我是做不到了。”语毕,便将那宝剑收回剑鞘。
忽听得“呲”的一声,窗户纸破了一个窟窿。一块石头已朝屋中的那道孤影猛击而去。
“谁?”说出这个字时,屋中那道孤影已然消失,纵身跃出了窗外。
屋中的影子,只能看到影子。而月光之下的影子,除了那道影子之外,影子的主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原来,离开小屋的这个人便是那蒲落尘。
“自然是本姑娘我了!”一人朗声答道。
蒲落尘见到那人后,面露惊讶之色,说道:“柳姑娘?怎地是你?”原来,答话的那位姑娘便是柳雯曦。
柳雯曦道:“不是本姑娘,又会是谁?蒲落尘,你深更半夜地不睡觉,待在屋中作甚?”蒲落尘微微扬头,道:“哦!原来柳姑娘是想问蒲某这件事啊。柳姑娘可以敲门进去,为何偏要以这种法子引蒲某出来相见?”柳雯曦道:“蒲落尘!你真是好笨啊!你也不想想,深更半夜地,我一个姑娘家,怎能随便跑进一个男子的屋里去呢?”蒲落尘听罢,只得赔罪道:“柳姑娘,看来是蒲某有欠考虑,没有为柳姑娘的名声着想,还请柳姑娘见谅!”柳雯曦微微一笑,道:“你这个木头脑袋,想不到这些,很正常咯。对了,你究竟在屋里做些什么,竟让你废寝忘食,如此用功?”蒲落尘答道:“柳姑娘,蒲某只是在想这把剑的事情。”说罢,将手中的宝剑向前一送,摆在那柳雯曦的眼前。柳雯曦道:“此剑不就是你和总捕大人从夸父山得来的逐日剑吗?关于此剑的来历,除了总捕大人之外,想必也就你最为清楚了。你还为他劳神作甚?”蒲落尘道:“柳姑娘,你不知道,此剑在白天攻城之时,大显神威,迫使守城兵士请降。我等才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了县城。此剑的威力世所罕见,不是凡间所能拥有啊!”柳雯曦道:“逐日剑的威力,本姑娘已经听说了。至于此剑为何会大显神威,我想,应该很容易想明白。”蒲落尘一愣,说道:“柳姑娘,不妨说来听听!”柳雯曦道:“我爷爷曾经说过,剑如人也,七情六欲,三魂七魄,皆蕴含其中。人有正邪善恶之分,剑亦有正邪善恶之分,一把剑会变成名剑,还是魔剑,取向于持剑者的心性。蒲大侠手中的逐日剑乃是神剑,剑意通灵,它既在最重要的时刻大显神威,可见,神剑已认蒲大侠为主人。若唤作他人,只怕就和一把普通的宝剑没有什么区别了。”蒲落尘大吃一惊,怔道:“神剑已认我为主?可,可是,这把剑是上古神人夸父借给我的神剑哪,我总要归还人家的!”柳雯曦不觉睁大了眼睛,奇道:“上古神人夸父?蒲大侠啊?你糊涂了吧?神人夸父乃是神仙,我等凡人怎能轻易见到?况且,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啊!”蒲落尘正欲解释,突然想到夸父族之事不宜对外人提起,便只好就此作罢。
柳雯曦见蒲落尘面色有些失望,便出言安慰道:“蒲大侠,就算神剑是你向神人夸父所借,那神人夸父总要收回去的。你只管耐心等待便是。不过,本姑娘得问你一句:若是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位神仙,你也打算等一辈子吗?”蒲落尘昂首道:“当然!”柳雯曦心中一急,劝道:“你……你怎地想不明白呢?神仙之物哪有轻易借人的道理?既然给了你,摆明便是送给你了,况且神剑已认你为主,你觉得,那位神人夸父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吗?”蒲落尘为难地道:“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夺走了神人之物?”柳雯曦神色一肃,道:“蒲大侠,不知你可曾听过“点石化金”之说?”蒲落尘点头道:“听过,此言出自汉朝刘向的《列仙传》。”柳雯曦道:“神仙既然可以点石化金,那本姑娘且问你一句:神仙会不会缺钱哪?”蒲落尘摇头道:“神仙自然不会缺钱。”柳雯曦道:“着啊!在神仙眼中,世间万物,都可成为宝贝,你觉得,那位神仙还会在乎你手中的这把剑不成?”蒲落尘有些结巴地道:“这……这个……应该,会在乎吧!”柳雯曦皱了皱眉,旋即问道:“蒲大侠,你手中的逐日剑可是那神仙用世间万物幻化而来?”蒲落尘不觉想起了当日神人夸父用手中的桃木拐杖幻化成剑一事,随即点头答道:“不错,的确是幻化而来。”柳雯曦大声道:“着啊!既然逐日剑是幻化而来,那也就可以幻化出更多的逐日宝剑。也就是说,人家神仙根本不缺你手上的这把逐日剑,即使你有心归还,人家也未必会收啊!”蒲落尘听到这里,不觉呆愣当场。
一阵沉默过后,只听得蒲落尘道:“柳姑娘举隅反三,的确令蒲某佩服。或许是我蒲某人太过迂腐了。”柳雯曦不觉舒了口气,道:“你蒲大侠能够想明白这其中道理,也就不枉本姑娘这般苦口相劝了。”蒲落尘闻听此言,不觉心中一热,说道:“在蒲某伤心之时,柳姑娘出言安慰,在蒲某心存疑惑之时,柳姑娘为我解惑,柳姑娘真是我蒲某人的知己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