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吵?
为什么要说这么多的话?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声音?
为什么不能闭嘴?
好烦呀!
就不能安静点吗?
快点闭嘴吧,吵死啦真是。
……
算了,都杀掉就安静了。
我叫秦淮,秦淮河的秦淮,不过,我跟秦淮河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我这辈子,只跟一个人有关系。
在遇到他之前,我不叫秦淮。
无名无姓的我住在一个地方,那里的人喜欢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命名住在那里的所有的人:有的会带上身份,比如周先生,比如杨太太;有的会带上职位,比如王厨子,比如江园长;有的则是叫小名,比如洋洋,比如妮妮……
而我,上面的举例都不算。
我被叫做小疯狗,字面意思,一条随时可以咬人的狗。
可我明明,是一个人。
我跟所有的人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五官什么的甚至比他们更精致更美丽。可是被叫做小疯狗的,却永远只有我一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那里面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好像是某一天晚上,我被人送到了那里,然后,一待就是好久。
里面的人总是一边叫我小疯狗,一边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奇怪的眼光我看不懂,可是他们说的话,我却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从很久以前,我就能听清楚一切。
因为听见的声音太多,所以世界对我而言,从来都是吵闹的,尤其是白天。
“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呀,为什么总喜欢捂着耳朵?”
“就是,还老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园长妈妈让他跟我们一起玩他还不,一点都不听话。我们也不要跟他玩!”
“就是,我上次还看到他偷偷把纸巾塞进耳朵里呢……”
“啊!你们看,他又用那种凶凶的眼光看我们了!”
“好可怕啊……”
“哎呀,快跑快跑,小疯狗又要咬人了。”
“上次听说球球就被他咬破了胳膊……”
“这么坏,小疯狗!”
这样的话我听过不下数百遍,从各式各样的人口中。但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吵。
越是听这些声音,就越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没有存在的道理。这些人嘴里一天到晚都在讲话难道嘴巴不会累吗?到底有什么值得说的?还有那些喜欢尖叫呐喊的人,嗓子都不会觉得疼吗?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值得激动的!
世界大多数的时候是吵闹的,但也有些时候,稍微会显得安静一些。
比如雨天,比如黑夜。
“喂,你真的没有名字吗?园长妈妈给我们所有人都取了名字,你的名字呢?”
小孩跟在我的身后,他是一个比较特别的人,特别的地方在于,所有人都叫我小疯狗,他却叫我喂。
虽然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我却有常识。
喂跟小疯狗,两个都一样的没礼貌!
“走开。”我垂着脑袋看着地板,根本没有注意到小孩的模样,我也是一个小孩,一个被所有小孩排挤的小孩。
我听见原本跟在我身后的脚步声顿了一下,我冷笑,跟过来他就死定了。
可是我才刚走两步,身后的脚步声就猛地靠近我。那是皮鞋踩在木楼梯上的声音,‘咯噔咯噔’的,挡在了我的面前,“喂,你说话的时候应当看着我,园长妈妈说这样才是好孩子,你老是低着头没有人会跟你玩的,他们都不喜欢你,只有我……”
“不需要。”我抬头,碎发挡住了我的视线,却不影响我从几缕头发之间看到这个小屁孩的脸。
切,真是一脸的欠。
“走开,”我的声音非常的轻,因为一旦声音重了,我就会觉得非常的烦躁,“不然打你。”
“喂!”
好吵!
弄死算了!
“让开!”
“就不!你这样……啊——”
“吵死了,”我扭身垂眸,拍了拍手,挺直了后背,将手塞回口袋里,“终于安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