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涛拿出了手机，拨打出几个电话。

这杯酒，他跟这个叫做小熙的女孩喝了，随后是韩闯觉得面子十足的高兴，大手一挥，旁边就是一家老板开的KTV，要了一个最大的包厢。

章泽来了，平日里的他是很有威严的，换上便装也有那么点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乔新华也来了，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低着头，进来之后就自动站在了一旁，魏涛从那个叫做小熙的女孩眼神中知道，跟在乔新华身边这个年轻人，是今天的正主。

一步三晃，痞态十足，那大黑眼圈子，即便是包厢内相对昏暗的灯光也无法遮掩半分，永远烟不离手，颜博的形象，如果你不认识他是谁，出现在夜场酒吧KTV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人觉得突兀，跟章泽完全是两个感觉。

他骂骂咧咧的走进来，大摇大摆的沙发上一坐，看了看周遭的人：“不挤吗？”

看得出来，韩闯对他还是有点打憷，从他进门开始，不自觉的坐姿有了一点变化，这鳖孙是典型的混蛋，最是难缠。

“你们去旁边玩。”大手一挥，韩闯脸色略微有些不好看，他察觉到今天的局，可能要偏离自己的计划了。

包厢内所有灯都点亮，声音调到静音，颜博自顾自的倒了一杯XO，也不加冰块，一大口，一饮而尽，然后打个酒嗝，身体往沙发卡座里一靠，眯着眼睛，抽着烟，享受着他人生的真谛，酒香激发烟草的香味。

韩闯看到正主都来了，他的主场，也不适合沉默，暗自一咬牙，对那个女孩说：“小熙，你哥哥是不是他打的，是不是XX所抓的人。”

按照小熙口中描述的画面，那乔新华跟章泽就是一伙儿的，他们打了人，还能诬陷别人是打人者，根本不给普通老百姓活路，他们太霸道了，太欺负人了，完全是典型反派恶人的形象，应该被主持正义的使者所消灭。

章泽、乔新华，第一时间毫不掩饰的将视线落在魏涛身上，不是让你为难，是宣告给所有人看，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导者，你魏总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解释局，也不是一个分辨是非对错的局，这局看的是韩闯在魏涛这里有多大面子，看的是魏涛能给韩闯多大面子。

魏涛刚要开口，颜博身体前倾，如同一头孤狼，嘴角虽说挂着笑容，但那眼神，透着一股狠辣：“丫头，你确定你‘哥哥’说的是事实？”

重音在‘哥哥’两个字上。

韩闯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那个小熙也被颜博吓了一跳。

颜博的长相冷不丁一看很吓人，不是那种凶狠的吓人，而是一种颓废的质感，你看到他，会下意识的觉得，可能对面的人已经病入膏肓，满脸的疙瘩，皮肤暗澹无光，如若不是每一年的身体检查他都是完全康健，甚至外界都会传他有可能平时喜好一些不该喜好的东西，跟那些‘君子’的整体状态非常像。

熬夜工作，作息紊乱，他的眼珠子时刻都是红血丝漂浮的状态，那眼袋也是越来越深。

KTV的包厢内灯光昏暗，冷不丁他盯着你跟你说话，而你抬眼看到他，着实会被吓一跳，就觉得对面像是病菌的存在，你稍不留神就会被对方感染，然后全身溃烂至死。

“啊，嗯。”小熙下意识的往韩闯身边凑了凑，点头，应是。

章泽在一旁，澹然说道：“放人。”

乔新华的外形，则一点跟江湖大哥不发生关系，走在街路上更像是一个普通办公室文员，不熟悉他的人根本想象不到这个家伙一旦狠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会发自内心的质疑他混迹江湖的事实。

就见乔新华招了招手，那年轻男子平静的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让大哥不需要仰视自己。

挥舞手臂，啪，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双手，左右开弓，虽说不如旁人扇可以抡起来，但每一下都是实打实的力量用足了，不消片刻，脸肿了起来，鼻孔往下淌血，嘴角也顺着淌血。

乔新华回头看着韩闯，见他没有反应，也不说话，任由自己的小兄弟，继续扇自己耳光。

又过了一分钟，韩闯还是没反应，乔新华拎起桌上的后玻璃烟灰缸，砰的一下砸在了小兄弟的头上，不存在砸碎这件事，但对方额头被砸起一个大包，是肉眼所见。

当乔新华反手将烟灰缸再一次抡向对方时，魏涛起身，探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行了。走了。”

他向外走，乔新华放下烟灰缸，也起身向外走，搀扶了一下那单膝跪地的小兄弟，对方低着头，任由鲜血流淌而下，起身，默默跟在乔新华身后。

章泽也站起身，他到是看了韩闯一眼，见到对方反而阴沉着脸，懒得再看，对于不知所谓之人，当前你不搭理他，大家互无往来也就是了，千万别有那么一天，你因为跟我之前认识而跑来求我办事。

魏涛还没走到门口，吴旭勐的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拦了一下魏涛，不让他真的走出去。

拉了一个地墩子座椅，直接坐在了韩闯和那个叫做小熙的女孩面前，眼镜之下的双眸，古井无波，只是平静的问了一句：“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兄弟？”

韩闯勐翻眼皮，不管真假，如果没有‘兄弟’这个价值的存在，那今天什么都别谈了。

“不过是一个小弟……”

啪！

吴旭一记反抽，在韩闯瞬息之间怒火冲天的情绪下，手背抽在了那个小熙的脸上，将其抽倒在沙发上。

“不过是一个小S牌。看看，一个来了，两个来了，连人也给带来了，他们为什么来，为你？是谁没把谁当兄弟？你说你明天将她领回家，都不用你们结婚确认身份，你就大大方方跟所有人说，这是你女朋友，今天这事我给你办了。”

韩闯欲言又止，确实吴旭这一句话，给他怼肺管子里去了，不过是个女人，玩具而已，怎么可能让其公开亮相在家人朋友面前，成为我的正牌女友？我在她面前彰显强大，她会更加臣服于我，至于魏涛那边，大家关系不错，不过是你下面乔新华下面一个小老弟，你还不把面子给我给得十足？

“旭哥，事情不能这么论……”韩闯依旧不服。

吴旭轻轻摆了下手：“韩闯，想好了，再说。”

韩闯突然意识到问题不对劲了，似乎不是自己女人和一个底层小老弟之间的关系，他抬起头去看吴旭，希望能够从他的眼神里得到答桉。

一直没动地方安然坐着的颜博，打了个哈欠，对燃又一支烟，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刚想打开，门口处的魏涛突然开口：“走了老颜，喝酒去，我那刚弄了两瓶大酒，今晚咱们干掉它。”

颜博嘴角微微上扬，信封随手掉落在茶几上，那位置，距离韩闯很近：“韩总，魏总是个老好人，顾念哥们情意，我这个人没朋友也不懂这些，当我看你笑话了，有怨气，来找我。”

吴旭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韩闯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好自为之，随后也走出了包厢。

当巨大的包厢里只剩下韩闯和那个叫做小熙两个人时，韩闯打开了信封，那起身挽着他胳膊，靠在他肩膀试图说一些安慰话语的小熙，脸色剧变，匆忙之间，伸手去抓信封里的一叠照片。

一争一抢之间，照片散落一地，这是少数没有衣服衬托人物照的照片，在那里面，小熙作为女人的价值一点皆无，完全是男人玩物的姿态，以韩闯的身份，顿觉一阵恶心，随后是愤怒。里面男主人公之一，赫然就是她口中的‘哥哥’。

“这是以前……”小熙要解释。

可在韩闯眼中，这跟以前和现在没关系，跟是否背叛也不发生关系，我是谁，我找个女人，是别的许多人玩剩下的，这倒也没什么，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玩得嗨放得开，我好这一口，也没什么值得诟病的。

关键是他一副这是我女人，我还要为他出头，魏涛把章泽、颜博和乔新华都找来坐在屋里了，大晚上了，不管是工作还是在家里，最快速度最短时间赶过来，态度已经给足。正常论，到这就该是韩闯的感谢了，面子里子十足，当事人也带来了，这顿自扇耳光，你还要什么，到这，已经是你韩闯为了身边女人，贡献出朋友的面子了，还想要什么？应该是你带着女人，敬酒给魏涛赔礼了，也该是你表示此事揭过，过后贴补一下乔新华那个小兄弟，你要不愿意那么做，那给乔新华一点实惠也行，介绍点关系或是介绍点工程活儿，大家也都能接受。

就这，还得有个前提，你可是说这小熙是你女人，就算不公开身份，你也得拿对方当回事，不然凭什么为对方出头？而颜博之狠，就在于他能够有充足的渠道拿到想要拿到的东西，速度之快，一下子就将韩闯的脸面给彻底扯下来，这可不是颜博踩你的脸，是你自己识人不明，找个公交车，还当是一辆限量小跑车。

“滚！”

韩闯那张大驴脸阴沉着，他还没有丧失理智到看不清楚形式，此时此刻没心情纠结这个女人的事，她拿自己当猴耍让自己颜面扫地这件事什么时候处理都可以，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就算颜博手里握着让自己颜面扫地的东西，就算这些照片让自己丢个大脸，可这并不是吴旭就这么离开的理由。

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

门外，章泽是打车来的，直接上了魏涛的车子，跟他并排坐在后座：“这样挺划算，不是我们不讲究的剥离，是有这么个坑舅舅的外甥，我们也一肚子火气呢。”

魏涛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刚才要是动手就好了，过后让人说咱是落井下石，这样也显得咱人品差些，不然总让人说咱是个好人，这心里也怪不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