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绕过一条环山的溪水。”于恒的落脚处确只有他的父母还有卧病在床的于家大郎知情。既然得以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那么自然没有道理遮掩着:“再走个几里地,就可以看见一座山庄。”
“山庄?”这可和凌珏想的不一样。于恒避世,就是怕拖累了于家的三人。居于山林之间,唯恐被人认出,又怎么会专往那人烟密集的地方去走?
于恒,他这到底是怕被人撞到呢,还是巴不得被谁碰到呢?
“山庄的名字是?”凌珏不忘打听得更为清楚一些。
老翁挠了挠头,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的私事其实并不了解,能知道其人在山庄上落脚,也不过就是为了等在此地。专等一个京都来的贵客,也便就是眼前的凌珏罢了。
“好像是,叫白羽山庄什么的。”老翁思虑不起,还是老妇先行唤出了口。
白羽?还真是一个奇特的名字:“林某,先谢过二老。”
即便面对的是于恒的家人,凌珏还是不能使用自己原本的名字行走。
凌珏作揖过后,不自觉地往里屋的方向瞥去一眼。三十多年前左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以将一个原本身体康健的男人折腾至此,活生生地变成了废人一个?
这可不是一般程度的伤痛,是动用了让人生不如死的恶毒手法,旨在折磨人。
若是等到他去联系华,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凌珏在于恒父母面前说的话,自然不是拖延时日的托辞。只是确实是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恰巧的机会的。
否则,弄巧成拙,谁也别想活得痛快:“对了,我有一个法子。你们如若每天都能坚持给大郎兄弟用上一遍,就算没有缓解,最起码也不会继续恶化下去。”
这法子,还是教他武功的师父传授过的。那时,对于初始习武的凌珏来说,跌打损伤,磨掉一层皮什么的情况更是时有发生。还多亏了师父的这一套按摩手法,缓解了不少苦痛。
用在这样筋脉寸断的人身上,效果自然达不到想象中的万分之一。但活血通络,能起到一些作用,都已是强于之前千百倍的了。
凌珏在于恒父母的面前演示了一遍,还不忘在走前又嘱咐起来:“我不是医者,对大郎的病多多少少也是束手无策。但如果你们能坚持下来,一日最起码为他过上一遍的话。他身上这些因为翻身困难而生出的烂疮,是不会再犯的。”
便是诸如烂疮以及伤疤溃烂,都是险些要让老两口烦死的焦头烂额的难题。
一听眼下有了法子,夫妇二人皆是激动不已。
老翁更是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的样子,恨不得冲将上来反握住凌珏的双手,以表自己的感激之情:“林公子啊,这,这恩情,我们老两口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不如……”
老翁是真的很感谢凌珏的出手相助,从他紧紧相握的力道就可以感受到了。
凌珏却是有些惭愧:“于恒是友人,我肯定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的。”
这样的帮忙,于他们而言,应该是比雪中送炭还要珍贵的。可是对于凌珏他自己来讲,其实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因为真的是无能为力,这才让凌珏心生惭愧。让他去接受这二人的谢意,实在是无从谈起:“时辰不早了,那白羽山庄坐落在山林深处。林某若是再不出发,就怕来不及了。”
“那,那林公子还是快快上路吧。”老翁夫妇想得简单,听到什么,便只当什么。
凌珏离了村庄,暗自将手指探入袖口,从袖口当中取出了那早被他攥成了纸团的信纸来。
信封里确实只有三张纸,但两张纸洋洋洒洒写的是于恒自己的解释以及一些交待。另外的那张信纸,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张地图。
只是,那地图画得实在是有些粗糙潦草。没有于恒的父母在一旁以做解释,他还当真未必能解得清楚那里面的弯弯绕绕与笔笔道道。
“白羽山庄?”凌珏将那两张只有文字的信纸撕碎,独独留下了手头的这张地形图。
借着些黄昏暮色,凌珏仔细地将地图过了一遍,穿过环山的溪水,沿着一个方向而行,便有人烟可见。
“倒是也不难寻。”凌珏将简易的地图叠了叠放回袖口当中,对于地图上那个目的地的标识很是忍俊不禁。
便是字如其名,白羽山庄,也不能画个鸽子上去吧?
跋涉了几里的山路,额头上都出了一层亮闪闪的薄汗,凌珏才到了所谓的白羽山庄。
什么山庄呐,不过就是一个门口前立了两尊石狮子的山中门户罢了。
这规模,至多不过就是个稍显富贵的人家,担个山庄之名,可远远不够呢!
想是这样想的,但凌珏还是扣响了白羽山庄的大门。
很快,有仆人打扮的男子应声开了门:“你是?”
也不知道,于恒在这山庄当中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位:“我找于恒。”
“啊!你就是那位贵客吧!”仆人一听面前的人是来寻于恒的,立马欢欢喜喜地大开了门来迎凌珏进去:“于公子可等了好些时候。”
“于公子?”凌珏试探着打听:“他和白羽山庄?”
“于公子现在应该算是我们庄主的门客。”仆人抓耳挠腮的,看起来,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于恒的这一存在。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于恒在这白羽山庄,定然是一个贵客了。
“公子,您可不知道,于公子这每日里念叨着您,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仆人格外地热情好客,竟好像是这白羽山庄的庄主是于恒似的。
天下,还有这样奇怪的事情?
凌珏勾唇笑了一笑,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发笑,就是感觉这一趟被迫的出行,可真是长了不少见识:“在下是客,还是请小哥先带我去见过庄主吧。”
仆人似是有些犹豫,可理总是在凌珏这边的,他也不能驳了,这才换了个方向:“公子这边请,我们庄主这个时辰,怕是要歇下了。”
“歇下?”凌珏不禁挑眉看了一夜天色,此时夕阳西下,天边的彩霞真是绚烂。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他来得刚刚好,并未来晚打扰了主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