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其实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秦秋月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但还是很识时务地问了一句:"秋月...秋月夫人怎么了?"
她这个人啊,总是不关乎自己的事情便高高挂起。之所以看上去有时候好像很忙碌似的,那也不过是把姑娘的事情当做了比己身还要重要的事情。仅此而已。
阿若终于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那位夏安姑爷娘娘瞧着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便是这亲都成了,又不好做出那等坏人姻缘的事情。"
知秋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所以婈妃娘娘这些日子才难以入睡用膳的吗?"
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阿若将下巴撑在支在两膝的手上:"谁说不是啊!现在娘娘就在宫里找秋月夫人聊呢!"
知秋叹了口气,心内感慨,看啊,果然还是庸人自扰了吧:"那你在烦什么?婈妃娘娘都聊过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无论是劝人宽心的言语,还是那颠来倒去反反复复的言论,知秋是真的词穷了。
"夏安。"凌玥不禁想到了宴席上那位怀有身孕妇人一旁的男子:"是那个长相颇佳,可是却没有什么风骨的男人吗?"
凌玥觉得自己的形容十分地不贴切,她又不了解夏安,总不能一开口就说人家贼眉鼠眼的吧!
知秋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婢子也不晓得,毕竟那个时候婈妃娘娘一直都在殿中,想来和秋月夫人夫妇是无缘得见吧。"
不知道是思想跑偏到了哪里,凌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知秋怎么问她也不说。
其实凌玥只是惊叹于辈分的力量罢了。想来秦秋月和秋水姐姐是年岁相差不大的亲姐妹,怎么不久前一个被换做姑娘,而另一个却是夫人呢!
"好了,我相信,秋水姐姐有她解决的办法的。"凌玥也不知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知秋只能在一旁点头应和:"是啊!婈妃娘娘现在是贵人,又有什么不能解决的烦心呢!"
凌玥闻言,便也只是弯唇笑笑。她心内的真实想法,并没有说出口去。
无论何事种种,总会解决的,难道不是吗?只不过是有好或坏,难或易的区别而已。
秦秋月的事情如此,而自己,更是如此。
她一矮身钻进了轿子。
"客官,您几位?"小二肩搭着一块抹布,飞快地迎来了一路风尘仆仆的凌珏。
凌珏一身白衣,更显出了他的几分贵气。小二可不知道什么气质不气质的,只是凭着经验,让他认定了眼前的这个公子是个财神爷。
凌珏掀起衣袍,腰上的玉佩轻晃,而他更是兀自坐在一张长凳上,将手中的佩剑往桌上一搁:"一位,住店。"
凌珏脚踩靴子,就大大咧咧地踏在擦洗干净的长凳上,看上去像极了不羁的江湖人士。
"您楼上请。"小二笑脸相迎,他根本不在乎这些,有钱便是财神爷。
凌珏整顿好随身包袱,跟在小二身后:"小二哥,有一事还要向您打听打听。"
说话间,小二便推开了一间屋子的房门,"您问,小的知道的啊,一定据实相告。"
凌珏迈步进了里屋:"在下只想问,从此地前去罗庭,若是不走水路,还有多远的距离?"
上回随母亲前来之时,众人走的便是水路。可却也正因是水路,才不好沿途探查。
尽管这一路,什么都没有探查得到便是。
小二笑着回答:"从前也有客官们前往罗庭,据他们所说,好像日夜兼程的话,也就三四日的功夫了吧。"
凌珏温言谢过:"有劳小二哥了。这锭银子算作谢礼。"
小二欣喜不已,掌中不停地摩挲着那锭银子,可嘴上还说了几句客套话:"客官,这怎么好意思!"
凌珏摆手,"这锭银子自然不是那么简单。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谁还会和银子有仇啊!小二点点头:"您说,您说。"
"这层我全包了。"凌珏难得一掷千金:"我平日有一怪癖,就是就寝的时候,耳边一点儿杂音都不可以有。"
"这,这..."小二瞠目结舌,"那,客官,您这点银钱似乎不够吧!"
凌珏当然知道小二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他自然拥有一掷千金的阔气,可是阔气绝不是如此使用的:"小二哥,咱们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应该是诚信,不欺诈。"
"欺诈"这个词可不简单。小二顿时心虚,可贪心是没有那么容易填补的。他只能磕磕绊绊地问:"客官,您这什么意思?小的,小的听不懂啊!"
凌珏深吸一口气,回屋将包袱和佩剑一应放下,这才悠悠地回道:"你这客栈地处偏僻,又位居天盛极南。最主要的是,这里不是官道。"
小二脸色铁青。凌珏看在眼里,认为也没有什么必要彻底戳破:"所以,说这么多。这笔银钱,收不收在你。"
小二只能见好就收:"是,是,客官,您放心。这二楼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您的。"
夜半,凌珏合衣躺下。双眼出神地望着黑暗中的角落,没有固定的聚焦所在。
他可没有什么杂音入耳便不能入睡的怪癖。不过,出门在外的条件倒也苛刻。这酒肆客栈处处比不得家中自在,他便只能合衣闭眼,休憩片刻养养神罢了。
左臂枕在脑下,右臂则自然下垂,凌珏的右手手指轮番敲着卧榻。若天光大亮,事情还未能按照自己的预料发生,就证明的确是他多心了。
"唉。"凌珏常出一口气,翻了一个身。他倒是宁愿辜负了自己的苦心谋划,今夜相安无事即可。
夜色如水,直到浸漫至了大地每一寸。困意也终究十分合宜地来袭,凌珏的双眼眼皮越来越重。
他索性跃起,在塌上打起坐来。过往他修习武艺之时,除了外练腿脚功夫与一应刀剑之术,师父也曾多次教导过他,一定要注意运气的修习。
心浮气躁是最为忌讳的。既然今夜注定无法入睡,倒不如打坐静心。
这么一打坐,周遭便显得更静,时间仿若走进了静止的区域。
直到一些细碎的声音入耳,有什么东西就响在这客栈之上。
凌珏倏忽睁开双眼,没错,屋顶之上有人。
黑暗之中,他准确无误地一把摸到了佩剑的剑鞘,只待剑锋出鞘的一刻。(未完待续)